吃好飯,葉小帥跟王小花交代了一聲,讓她陪施錦雲走走看看,自己現在必須先到大隊長去一趟,回來再陪他們。王小花嘴唇向下撇了撇,說了句憑什麼是我陪他啊?葉小帥笑笑說:“你不是我姐麼,人家是什麼呀?是朋友對吧?”
“這還差不多。哎,小帥,爹爹讓我告訴你,在這裏如果遇到什麼自己無力解決的事,可以去流花南方軍區找一個叫劉成望的,他是爹爹的戰友,當年他們是一起起義的。”王小花說。
葉小帥眼睛直盯著王小花,問道:“是不是告訴爹爹我的什麼不好的消息哦?”然後哎呀一聲,猛地拍一下自己的腦袋,“完了!完了!這次你讓我丟大發了,前幾天跟爹爹通電話,還向他吹了好一頓牛,這下好了,爹爹可能再也不相信我了。”
王小花說自己沒有和爹爹說什麼,又反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瞞著我們啊?”葉小帥趕緊搖著手,一個勁地說沒有沒有,就快步跨出教室的門檻,躲開了王小花的追問,直奔西門浩的家裏。
西門浩隨著周本源去公社了,還沒有回來,葉小帥白跑了一趟,轉身就往葉文瀚家趕,西門浩家與葉文瀚家不遠,也就七八百米的距離,老遠就見葉文瀚的母親張蘭芝。手裏拿著一隻掃把站在門口,一手遮著眼睛刺眼的陽光,朝著太陽墜落的方向望著,葉小帥也順著那個方向看去,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大媽!你在看什麼呢?文翰大哥在家嗎?”葉小帥走進張桂芝親熱的問道。
張桂芝放下遮在眼眉的手,轉身對著葉小帥,陽光般的笑讓皺紋幾乎集攏到了一起,就如幹裂的水稻田一般,清晰而深邃。“嗬嗬!是小帥來啦?我家文翰去地裏了,你進家裏坐,我這就去去喊他。”說著就放下掃把,抬腳就走。
“大媽!不用您老去,你說他在哪個方向,我去找他,正好我也去看看大哥種的莊稼怎麼樣?”葉小帥喊住張桂芝,問清楚了葉文瀚所在的地方,就告辭了張桂芝,朝著村子西邊的一片水稻田走去。
這天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雨,火球一樣的太陽,已經連續照射了近十來天,幹旱情況已經初現,這在南方是不多見的,“南澇北旱”的氣候早就成為一種定勢,難道如今將要打破嗎?葉小帥這時才明白張老太是在觀天象呢,估計在她心裏不知對天老爺祈禱了多少次。
老遠就見水稻田裏,有很多人都在忙碌著,主要是用青草鋪在稻禾之間的空隙處,可以延緩水汽的蒸發,起到一定的抗旱保濕作用,但是幹旱時間太久,依然是沒有絲毫用處,縱是如此,人們一麵求告著老天快些降雨,一麵做著盡可能的努力。稻田裏汗流浹背的人們,一邊忙碌著,還一邊說笑著。議論著,也有提議是不是請人做法求雨。
見葉小帥跑到田間來,人們紛紛直起腰,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與葉小帥打著招呼,葉小帥笑嗬嗬地連聲回應著大家,一麵問大家可看到葉會計,很多人都抬起手臂指向西南方向說:“就在那!”也有人說剛才好像看他走了,估計去泉水灣割草去了,一下子大家都不確定起來,幾個人就紛紛高喊著葉文瀚,有喊名字的,也有喊職務的。喊了幾遍都沒有回應,看來葉文瀚是離開了這裏,葉小帥隻得與大家告辭一聲,折轉身往回走,葉小帥抬頭看看西天的太陽,有幾絲遊雲在太陽邊僵持著,似乎是在與太陽爭論著什麼,幾隻飛鳥在太陽底下急速地飛翔著,靜靜地沒有一聲鳴叫。“應該要下雨了吧?”葉小帥暗自咕嘟了一句。
泉水灣離這片水稻田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隻是在這大太陽底下,走在如火盆一般的路上,就如架在烤爐上乳豬,油汗噌噌直冒。大約兩公裏的路程,葉小帥走的也是汗雨滂沱,經過一片稻田,穿過一片毛竹林,越過一段光禿禿的亂石坡,一片綠茵茵的扇形窪地,就出現在葉小帥的腳下,啊!這個地方不錯,怎麼沒有被開墾成農田呢?
葉小帥站在坡頂上往下看,心裏估摸著這片窪地至少有三千畝以上,雜草茂盛,野鳥翻飛,三麵環山,一麵就是一片連綿不絕的農田、村舍,更遠的地方,就是寬闊的沙灘和無邊無涯的大海,靜謐的美與遼闊的美,,銜接得如此和諧無縫,海水藍天,蔚同一色,林木、草地、田園、村舍、沙灘渾然一體,這真是一個妙處。
山坡的半腰,一堆青草正在緩緩地向坡頂移動,因為有灌木野草遮擋著,無法看到人,葉小帥不知道那堆移動的青草下麵是不是葉文瀚,也就飛步向著山坡下走去。葉文瀚扛著打捆的青草,弓著腰喘著粗氣,一步一步地向坡上走,根本沒有發現不了對麵有人走來,兩個人在一個足有一層樓到的大石頭下相遇,葉文瀚剛剛轉過石頭,青草的前端正好掃到迎麵而來的葉小帥臉上。
葉小帥側身讓到一邊,問道:“是文翰大哥嗎?”
葉文瀚一聽是葉小帥的聲音,佝僂著腰背,很是艱難地昂起頭,聲音喘喘地說道:“是小帥啊?你怎麼到這裏來了?這大熱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