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驚變(1 / 2)

第二日,開隆十七年,三月十六號。

皇後今日起來,頗覺頭疼,總覺得今日要發生什麼事情。

思及此,皇後不自覺地用手撫了撫肚子,手心裏竟微微沁了汗。生產之事倒也不急,穩婆什麼的早就請好了,人也不缺。不知怎麼的,皇後心中總覺得害怕。瑾枝見到皇後起身,忙來伺候。不一會兒,桐月端著一盆溫水走來。將絨軟的棉帕浸入水中,擰幹,細細的幫著皇後淨麵。

淨完臉,趁著空,皇後問道:“扶邕可有說過什麼時候回去?”“回娘娘話,說是今日下午就回去,畢竟府裏還有一個薑少爺呢。婢子記得,薑少爺才不過七歲,左右離不開母親的照顧。”桐月回道。

“瑾枝,來替本宮梳頭吧。”“諾,”瑾枝依言上前,“娘娘要梳什麼頭?奴婢瞧著,上次的梨秋髻就很好。”“就這個吧。”不久,皇後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展顏一笑,頭上珠翠碰撞,發出悅耳之鳴。

室內,主仆三人相處得十分和諧。倏然,門外傳來一陣騷動。隻見門口的桑衣急急地跑了進來,“婢子見過娘娘,婢子有要事要稟告,”皇後心頭一驚,示意她繼續講下去,“扶邕公主突然腹痛,怕是要生了,娘娘您看這怎麼辦?現下公主身邊的拱星正在外頭候著呢》”皇後眉心微蹙,忙吩咐道:“桑衣你速去請穩婆,再讓拱星回去燒些開水,待會兒怕是用得上。速去,萬萬不得有任何閃失!”桑衣得了吩咐忙忙下去了。

喧鬧漸漸遠去。室內,又重新恢複寧靜。

“沒想到,本宮今天覺得不安竟是這件事,”瑾枝上前細心地為皇後撫著背,以示安慰,“昨夜,皇上傳來錦書,囑托我好好照顧扶邕的,但願佛祖保佑,扶邕母子平安吧。也不要叫本宮負了皇上的囑咐,”“娘娘也不要憂心過度,別傷了胎氣,娘娘喝些安胎藥,穩了胎氣吧。”說罷,瑾枝接過小丫鬟遞上來的安胎藥,輕輕地吹氣。等到溫度恰好時,才遞上碗示意皇後可以喝了。小丫鬟默默退了出去,淡粉的身影瞬間隱沒在樹林裏。

不多時,皇後開始冒汗,並且伴隨著腹痛。皇後要生了!瑾枝也不由得慌了神,又趕緊讓自己冷靜下來,忙忙地叫桐月去找穩婆,又叫了幾個婢子去準備生產所需的用品。這時,瑾枝才驚覺不對勁,那個小丫鬟是自己從未看見過的,眼生的很!皇後娘娘喝了安胎藥後又腹痛不止,有生產之兆,莫不是宮裏的那位,坐不住了?想到這,瑾枝大凜。於是就暗暗穩了心神,陪在皇後身邊寸步不離。

皇後痛得額上全是汗,好好的梨秋髻散亂了,神情痛苦。看著皇後這樣子,瑾枝心裏一陣疼痛。瑾枝俯身去幫皇後拭汗。

驀地,皇後睜開了眼睛,抓住了瑾枝的手說:“瑾枝,這必然是有人要害我,可憐我的孩兒無辜被連累!瑾枝,幫幫我,我擔心那穩婆在我生產之時動手腳,瑾枝!”這語氣儼然是哀求!連自稱也改成了我!瑾枝按下心頭的不安,心疼而嚴肅地說:“娘娘,您是瑾枝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奴婢就是拚上所有,也會保住您的!”

聽到此,皇後的眉心舒了一舒,隨即又痛得滾下豆大的汗珠。這時,婢子們拿著生產的一些東西進來,個個神情肅然。桐月領著一個衣著周正,看起來極為老實的一個穩婆過來。不經意,瑾枝發現那穩婆似乎眼神有些慌張,細細考慮,開口道:“穩婆出去外門候著,其他人留下。”婆子眼睛裏劃過一絲失落與焦慮,卻還是不甘心地回著:“諾。”便退到了外門。

皇後室中,每個人都忙綠起來。女子隱忍的喊痛聲,讓人心生不安。一盆盆血水被端到外麵,濃重的腥鏽味吸引了山上的野貓。

此時,扶邕房中。“辛嬤嬤,公主這是難產,賤婦也無能為力。”一個婆子惶恐地朝辛嬤嬤稟告。辛茗強忍住心頭的交集:“這可是當朝公主,出了事誰也吃罪不起,再想想其他方法。”這時,一名默默不語的穩婆開口了:“稟辛嬤嬤,賤婦倒是有一個法子,用樹靈芝少許,熬湯服下,便可增加勝利生產的可能。隻是這時賤婦家鄉的土方法,公主身嬌體貴,不知是否適用。”

辛茗望向麵如白紙的扶邕,虛弱的發不出聲音。終於,辛茗下定了決心,“用吧。”幾個仆婦立刻去忙。“辛茗···”聽到扶邕在叫自己,辛茗忙忙俯身細聽扶邕的話,“公主,奴婢在呢,您有什麼吩咐奴婢的。”辛茗的聲音顯然含了哭腔,“如果···就保孩子···給他戴上小鈴鐺。”說完扶邕就閉上了眼,昏了過去。辛茗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隻深深抱住了扶邕,默默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