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他排山倒海的冷漠,她覺得心一絞。雖然,她早就領教過他的毒舌功,可是,被他批評得如此體無完膚,這還是第一次……
她緊咬下唇,完全無法反駁。
“你接下來……是不是打算搬出‘我們今生好歹也是朋友’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要求我幫你?”
薄且性感的唇瓣,輕輕勾出一道淺淺的輕蔑笑痕。“很抱歉,我從不覺得跟你是朋友,如果你有這個誤會,我可以跟你說一聲抱歉。不過,自此以後,請你別再以我的朋友自居,這讓我覺得不舒服。”
一陣高溫,漸漸在她眼眶凝聚,她吸了一下鼻子,不許在眼裏打滾的淚,輕易的奪眶而出。
如果她現在哭出來,恐怕隻會招來季遊更為狠辣、更為不留情的嘲弄。
郭依纖勉強自己擠出一道笑容來,“真的很抱歉!原來,今天我來找你,企圖從你那裏得到幫助,是徹底錯誤、超級天真的想法!對不起,占用你超過預定的五分鍾時間,真的很不好意思!”
話畢,她便立即轉過頭,跑著離開。
“等……”她那副泫然欲泣,但又強忍住的模樣,讓季遊心頭揪了一下,甚至有想叫住她的衝動,可是,理智卻阻止了他。
而當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刻意裝出來的冷臉,也一並跟著消失。
他不友善的態度,領受過的女人不在少數,可是,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曾受過剛才郭依纖感受到的冷酷對待。
他可以想象得到她有多氣憤,畢竟他方才說的話,那麼不留餘地、那麼無情,連他自己都覺得過分。
身一傾,他倒在床上,喃喃道:“我沒有錯,我討厭她,說那些過分的話,是正常的……”
隻要他繼續討厭郭依纖,就算未來他記起再多前世的事,就算前世的李炎琛,對唐晴兒的感情有多深、對她有多眷戀,他——季遊,也不會喜歡上郭依纖。
為了證明,他絕不會被命運擺布;為了證明,他絕不會被前世的印記左右;更為了證明,他對自己的人生,有百分百的操控自主權——
他討厭她,是必須的!
“老板,有人找你哦。”酒吧的員工走進休息室,跟郭依纖說。
“好。”原本伏在桌上的郭依纖,這才慢慢抬起臉來。
管仲文走進來。
“小依。”
“學長。”她強打起精神,玩笑道:“你又來了,你每天都來一遍,我知道,你是想騙我請你喝酒對不對?請客不是問題,但你要再彈藍色多瑙河給我聽。”
店裏有一架鋼琴,每次管仲文來,她都會要求他至少演奏一曲。
“又聽藍色多瑙河,你好像真的很喜歡這首樂曲。”管仲文一笑。
“對。”隻有在聽藍色多瑙河時,她疲憊的神經才能得到一點舒緩。
不過,她總覺得管仲文所彈的藍色多瑙河,跟三年前在音樂係館聽到的,有微妙卻重要的差別,可人會變,大概彈琴的指法也會變吧。
“對了,小依,你昨晚睡得怎樣?”他關心地問。
“還好。”
“還好?騙人。”他不是瞎子。“你的精神比三天前來我家找遊的時候,還來得差。”
聽到季遊的名字,郭依纖頓時臉色一沉。
管仲文雖然有時候是頗遲鈍的,可是,這時候他倒是蠻眼利的。
“小依,你跟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那天,她離開管府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好像在強忍什麼。
“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甚至連泛泛之交也算不上!所以,我能跟他發生什麼事?”她咬著牙,忿忿地說。
“小依,其實遊他——”
“我不想聽到他的事!”既然他都不把她當朋友看,她幹嗎要一廂情願啊?不當朋友就不當,她也不希罕!他討厭她,她也討厭他!
“好,不說不說。”
“對不起,學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過了一會,她道歉。
“你睡不好,情緒不穩定是正常的。”
“如果我再不能好好睡一覺,一定沒有人敢再接近我。”她苦笑。
“這可不一定。”管仲文說著,掏出一張紙,“給你。”
“是什麼?”她接過。
“幫你好好睡覺的藥方。你依著紙上的材料,到中藥店抓藥,再按著紙上列出的步驟去煮,喝了它,你就可以好好睡了。這碗藥,能讓你盡管做夢,睡覺的時候也能得到休息,醒來時你不會再精神不振。”
“真的嗎?”她大喜,“謝謝你,學長!”
“你跟我是什麼交情了,還謝我。”他溺愛地摸一下她的頭。
“你不知道,我為了睡不好這件事煩惱了多久,幸好有學長你。對了,學長,你在哪找到這藥方的?”
“呃……這……”他有點吞吞吐吐的,“是我朋友告訴我的,他也有睡不好的情況,試了很多方法,最後才找到這個藥方,定期喝藥後,他的狀況就好多了。”
“原來這樣。”她一點疑心都沒有。
“我明天就走了,要再晚幾個月,才能跟你見麵。”他轉開話題。
“好,學長,等你回來,我再好好請你吃一頓大餐,以答謝你這張藥方的大人情。”
話題再度扯到藥方之上,管仲文顯得有點不自然,可郭依纖精神狀況不佳,沒有注意到這細微的地方……
“歡迎光臨!”
關韻茗走進酒吧後,向吧台走去。“喊得這麼中氣十足,看來,強健的依纖回來了。”
“好說!”郭依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管學長給的藥方,看來還真有效。”關韻茗挑個位子坐了下來。
“當然,他是我最尊敬的學長。”
“尊敬?你不再把他當成情人候選人了?”
“老早就不當啦。在學長決定去維也納的時候,我就完全放棄了。”
“這麼輕易就可以放棄,你當初,是真的喜歡他嗎?”關韻茗不禁有點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