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銳問我,反正都離婚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我回答不上來,就是覺得,如果你回來看不見這些東西,一定會難過……我最舍不得的,就是看見你流淚。”
聽來輕淡的話語,好似一股清泉緩緩地從耳膜傳遞到她的心髒,讓她的心底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她最沒有辦法麵對的,就是這麼溫柔的鬱長白。
“其實,真把東西搬上來之後,我隻上來過一次。我在這裏待了三天,喝下了一整櫃的酒……宋銳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隻剩下半條命了。”
在醫院住了半個月之後,他再也沒有勇氣踏進這裏了。
他怕!
他怕看見這裏的一切,他怕記起那些有關於她的回憶,那些甜蜜的過往就好似一記毒藥,能夠讓他崩潰、足以讓他瘋狂。
若是再放任下去,他一定會被它們活生生地吞噬掉!
喬安若看著他冷硬的側臉,心髒猛地抽緊,她實在想象不出鬱長白借酒澆愁的樣子。
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不管遇到多大挫折也都能從容優雅地應對,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怎麼可能把自己弄的那麼狼狽?
怎麼可能……
“從那以後,我就決定要忘記你。”
她成為了鬱長白心中的一個禁忌,不能提起,不能觸碰。
但是,這終究隻是一種心裏暗示而已。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更加想念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他隻能借著工作麻木自己,漸漸地將她塵封起來。
他努力了五年,將那些過往硬生生在心底壓製了五年……
“到後來,就連我自己都相信我已經忘記你了,直到我再次遇見你……若若,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說到後半句的時候,他轉過頭看向了她。
幽黑的眸子裏盛滿了深情,柔得快要滴出水來。
喬安若的心髒被著一個眼神震得漏跳了一個節拍,她目光複雜地看著他,說不出半個字。
她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從他的嘴裏聽到這些。她更沒有想到,自己的離開竟然會給他帶來這麼大的衝擊。
隻是……
“騙子!”
腦海中忽地迸出某個念頭,她神色微變,好半晌才囁嚅著吐出這麼一個詞。
“如果你真的那麼舍不得,真的有那麼愛我的話,當初怎麼會……怎麼會逼我和你離婚……鬱長白,明明是你主動要求離婚的,現在又何必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受害者模樣?鬱長白,你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
喬安若的厲聲指控讓鬱長白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
她剛剛說……
是他逼她離婚的?
他……疼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逼她離婚!
“分明是你留下一紙離婚協議不告而別。”
淡淡的話語,沒有過多的控訴,隻是平靜地陳述事實。
但是,修長好看的手指卻緊緊地捏著扶手,透露出他此刻的緊張和不安。
喬安若愣在原地,心底有百種情緒纏繞。
腦子裏隻剩下他的那句:分明是你留下一紙離婚協議不告而別……不告而別……
明明是他要求的,怎麼就變成她不告而別了?
忽地,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苦澀的笑了起來……
鬱長白看著她好幾秒,像是為了證實什麼,繼續道,“我帶著禮物回來時,家裏已經看不到你的人影,唯一等著我的,就隻有你簽了字的離婚協議。”
“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喬安若的心裏坍塌、破裂。
她腳下猛地打了一個趔趄,整個人朝後連續退了好幾步,失去血色的小臉蒼白得嚇人。
她渾身發抖,一瞬不熟地盯著麵前的男人,眼眶裏酸酸澀澀的,湧起了點點的濕意。
“所以……你根本從來就沒有提過離婚的事?”
發顫的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慌和混亂,她眼神空洞地看著對麵的男人,好似心魂都被抽走了。
“若若……”
鬱長白眉頭深鎖,眼底泛著止不住的心疼。
這樣的她,讓他想要摟進懷裏好好的疼惜。
“嗬嗬……”
喬安若忽地笑了起來,眼眶裏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連帶著她麵前的鬱長白都模糊了。
她一直以為是他放棄了兩人的感情。
在倫敦的這幾年,她在思念中埋怨他,又在怨懟中想念他,被這種情緒折磨的都快要瘋了。
現在,他卻告訴她,那些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他從來都沒有提過離婚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莫大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