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桃子(1 / 3)

“一九八二年,剃頭不要錢。伯伯的技術高,剃頭不要刀!”

三胖見金狗銀狗兩個小屁孩在稻場邊唱著玩著,就上前問起他倆:“小卵子,你爸爸總跑到哪裏去偷瓜?說來聽哈子!”

“死胖子!你不敢去滴,亂墳崗的溝對麵不遠,瓜地裏有個大狗子!會咬人的!”金狗歪著脖子斜眼瞪著胖子說道。

“我怕個裸,你以為像你爸爸,瓜冇偷個裸瓜,還被狗咬嚇!”三胖滿不在乎,還順便取笑了一把金狗銀狗的爹。

“大胖子,死胖子,掉到茅室變麻子!”

金狗銀狗邊跑邊回頭對三胖罵唱道。

胖子撿起地上一個土疙瘩順手就擲到了金狗還穿著開襠褲的屁股上!“跑吧,不跟你們兩個細卵子纏”

正午的太陽也太他媽毒了!我和三胖像是被一個巨大的凸透鏡聚焦了一樣,灼燒得渾身好像著了火,天空像懸著一麵巨大的鏡子照得四周白晃晃一片,看哪哪兒都刺眼睛,更別說直接和太陽對視,不小心被烈日閃了一下,眼睛都花了!隻見身邊到處是漂浮的綠色圓點,眼睛看到哪裏,它就飛到哪裏,像她媽幽靈鬼火一樣!

“胖子!你帶路吧,走前麵,我眼睛花了。”我閉了閉眼睛對三胖說道,這該死的太陽!

“看你那茄樣!太陽你也敢看?哈哈哈,秧了吧!”三胖將我一把扒開,差點沒把我擠到溝裏。我這身材跟他肥胖的軀體並排可吃虧不少,本來就是羊腸小道,不小心碰他一下被反彈兩個身位遠,更別說他擠我。

“少廢話,我的眼睛被鬼火上身了,我們抄個近道,免得被人發現。”我反複睜眼閉眼了幾次,綠色圓點才慢慢消散。

“你停下來做麼裸?我們要趁人家睡午覺的工夫到達那片西瓜地!”三胖突然不走了,把我擋在身後,甚至還有後退的意思。

“有鬼!”三胖像是喉嚨裏咕噥出的兩個字。低沉的聲音隻有我能聽到。

這裏雖說是三個村子的交界處——“亂墳崗”的所在地,但是大白天的能有什麼鬼怪?我順著三胖指的方向望去,大約200米遠的地方果然有個白色“鬼影”!一會兒看得到,一會兒看不到。我耐著性子再看了看,白影緩緩轉個身來,沒頭!沒腳!伸開雙臂像要朝我們撲過來!我雖然不以為然,但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也禁不住伸手抓住了旁邊的一根什麼木頭,下意識的要抵抗那個白影。胖子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我們正緊張時,那白影又慢慢轉過身去。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媽的!卵子的鬼!分明是個披著白色膠紙的稻草人!

“操!老子還以為是白無常呢!就一稻草人!”三胖聽說是稻草人,立馬又站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向前看去,“他娘的!把胖爺嚇的不輕”。

“你手上拿的麼斯啊?你看哈”三胖看了看我手中的木頭。我這才回過神來,細細打量一番,剛才情急之中順手把旁邊土壁上的一截斷木拽了出來,斑駁腐朽,爛木一根。我又看了看三胖,再放眼身旁不遠處零星錯落的墳堆,慢慢似乎明白過來,這是半截棺材板?!!

“還去不去啊?不要發呆了!”三胖現在炯起來了,催起我來了。

“去!當然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就是亂墳崗嘛!大白天的怕麼事!你還真的相信這世上有鬼啊?”說完丟掉手裏的半截棺木,就從墳地中間穿了過去。胖子緊跟身後。這小子,別看他膀大腰圓,五大三粗,膽子其實小的很。

“你隨手一抽,就拉出半截棺材板,這也夠邪乎的!你不害怕?聽說這亂墳崗經常鬧鬼。”三胖跟在我後邊,還不時朝他身後看。

“我也感到奇怪啊!當時心裏一著急,想拿什麼東西當武器抵擋那個白衣稻草人,就這麼隨手一抓,那棺材木像是裝了彈簧一樣,自動從旁邊的土壁伸了出來。。。棺木都露到外麵來了,這也不知是誰家的祖墳?我可是不小心的啊!絕對不是故意”我雖不怕那亂墳崗,(如果怕也不會朝這邊走近道),但這突如其來的半截棺木確實蹊蹺,我剛開始並沒發現身旁有這樣半截棺木啊?我邊回答邊暗中祈禱: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我們是剛聽說亂墳崗這邊張家灣地盤有一大片西瓜地,就閑來無事和三胖趁天熱中午沒人,過來偷西瓜吃的。漫長無聊的暑假,不是釣魚就是下龍蝦,再就是翻過河堤到沙灘上捉螃蟹野炊什麼的,順帶還可以洗個冷水澡,除了考大學的夢想就是這點農家的樂趣了。

“喝裸形!好大的西瓜!”我心裏暗暗驚歎道。(喝裸形,本地方言,表示驚歎的意思)。我扯拽著西瓜藤,費了好半天的勁才把西瓜藤弄斷。

“快點三胖!搞一個就行了!”我急促的壓低聲音朝他命令道。三胖一左一右兩隻手各抱了個大西瓜,深一腳淺一腳氣喘籲籲貓著腰向我這邊跑來,像個圓碾子滾了過來。“你個卵子,我們吃得了這麼多嗎?也不好跑!”我嗬斥著三胖,彎著腰抱著我偷的那個超級大西瓜,向四周低頭打探了一番,就給三胖使了個眼色,準備從地頭廂溝跑出去。我比三胖瘦,很快就跑到溝裏。三胖就沒那麼順利了,腳下拌蒜,被瓜藤絆倒了。

“你大爺的!長得跟個豬一樣,還抱兩個大西瓜”我向三胖罵道。

“你三爺的!誰像你猴子樣,溜得比孫子還快”三胖哪能服輸。“我兩個,你一個,說個裸!”三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姿勢跟到了我身後。

正午的太陽真的是毒,曬得暴雨過後地裏的泥土直冒熱氣,我和三胖像是掉進烤爐又像是坐在蒸籠裏,熱得大汗直淌。

“不行,得找個陰涼的位置隱蔽起來,我們這樣很容易暴露!”我對三胖說道。

三胖伸著舌頭咧著嘴巴大口喘著粗氣,印著“八一”和“紅五星”的汗衫都前胸貼後背了,濕了兩大塊。“往那邊棉花地裏躲吧”三胖指著不遠處的棉花地。

我和三胖鑽進棉花地,直到最深處才停下。還好棉花還有很多大綠葉子可以抵擋一下太陽。

“我們先把這個最大的西瓜幹掉!然後再一人拿一個就好跑了。”我對三胖說道。

“英雄所見略同啊,我也是這麼想的。”三胖抹了一把汗。

“還英雄呢,你現在這狼狽樣跟狗熊還差不多,你不怕有人來嗎?這可是張灣的地。”我故意直盯著三胖的單眼皮小眼睛說道。

“怕個裸!這熱,都在困午覺,哪有人來?除非守瓜的,但是我們好像並沒有發現有守瓜的人”三胖說著說著聲音就又高了八度。我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小點聲。

“小心隔牆有耳”我提醒三胖道。雖說現在是正午,又很熱,相對來說比較安全,但還是得小心提防,畢竟自己是偷別人的西瓜啊。

我和三胖抬起大西瓜往地上一扔,“噗嗤”一聲,大西瓜炸開了一個口子,鮮紅的瓜瓤直撲眼簾,饞的三胖直流口水。

我和三胖撇開西瓜,各抓一塊大口吃著,狼吞虎咽,三胖更是連籽也一起吞下,“唰唰唰——”吃西瓜的聲音很大。

“你大爺的,小點聲!”我踢了三胖的屁股一下,一邊快速的啃吃著西瓜。吃了半天,半邊西瓜搞定了,我就有幾分肚漲的感覺了。

“三胖,剩下那一半是你的了,小點聲!”我把另一半西瓜遞給三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