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未知的角落:有多少悲傷,有多少掙紮,有多少無法述說的痛苦,這些你知道多少?
寫這個故事的原因是我最近在看一本名叫《暗訪十年》的書,裏麵的第一個故事讓我腦海裏就浮現了他,對於我來說這一段很短的故事是非常久遠的,在我的記憶中沉寂了十幾年,可以說我寫這個故事是要費很多腦細胞回憶的。
我98年出生,五歲讀的幼兒園,做在我後麵的是一位下肢癱瘓的小朋友,因為記憶太模糊他的名字已經想不起了,我們就稱他為汪吧。
汪上下學都是他爸來接送的,他上課也不坐凳子,都是坐在輪椅上,說起話來聲音洪亮一點都不怯場,小臉一直都是不苟言笑,但也會和我完一些可以在桌上玩的遊戲,比如拍畫片等……
他來幼兒園都會帶兩個瓶子,一個瓶子裏裝的是喝的水,另一個瓶子是空的,尿急了就拉進空瓶裏。
他不會主動和小朋友搭話,別人主動他也是來者不拒的,但三十多個小朋友幾乎沒幾個和他玩的,因為我坐在他前麵的原因,所以我幸運的成為了其中一個。
有一天我和他玩起了一個遊戲,就是拿包折疊起來,然後包就成為了一個三角形,把這個三角形當做鴨子,晃來晃去和他手中的鴨子碰撞,看誰的鴨子厲害。
我們玩的不亦樂乎,陳靜在童真的快樂之中,那一天都在玩那個遊戲,時間飛逝,很快就放學了,放學時他非常高興,我第一次見他笑了,汪看到他爸來接她了就笑著對我說:“明天我們接著玩!”
那一幕我還記憶猶新,金黃色的夕陽灑在他的臉上看起來似乎他的臉在發光。
我笑著點頭::“好的!”心裏不知為何湧出一些幸福感,當然那時連幸福都不會寫就別說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那是我們玩的第一個遊戲,之前他一直在角落裏默默不語的坐著,下課時男孩子玩抓人的遊戲女孩子玩她們該玩的遊戲,他就坐在輪椅上看著,沒有人會注意他,包括幼師與我。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心情:羨慕,悲傷,恨老天不公,現在的我也不知道那時的他是怎樣的心情,一個孩子又能有什麼樣的心情呢,他的父母是這樣認為的,幼師是這樣認為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因為那時我根本沒有體會過痛苦。
到了夏天小朋友玩起了拍畫片,雖然根本沒有人和他玩,但汪的爸還是給他買了一些,他總是放兩張畫片在自己的桌上,自己和自己玩。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和他玩了一次,沒想到輸了,因為他的體格比一般的小朋友要大一些,手掌就自然的比我大了些,所以我屢戰屢敗,我就很聰明的不和他玩了,那個夏天他幾乎是在和自己玩。
雖然我可以說在班裏是和他關係比較好的,但是我和他玩的時間很少,小朋友活剝好動哪會和他幹坐著玩遊戲,他就安靜的坐著,安靜的看著,小臉有他的年紀不該有的表情。
有一天他的弟弟出聲了,他就沒有去幼兒園,在家看著他的弟弟,我放學的時候從他家門口經過,他會高興的和我打招呼,我很少回應他,最多是點點頭看他一眼。
別的小朋友從他家門口經過他都是安靜的看著,似乎他就是這世界的過客,一切都與他毫無相幹。
見我不怎麼理他,他也很少和我打招呼,這個人漸漸地在我的腦海裏淡忘了,後麵他好像消失了,我沒有再見過他,。
他的去向是在我奶奶的口中得知的——
因為家庭不富裕他的父母決定把他送進孤兒院,但是有父母的孩子不能進孤兒院,他的父母就想到了一個辦法,把他放在城市的火車站,還和他說:“如果警察問你你的父母在哪裏?你就說不知道,反正不要說你的父母的電話號與家鄉的住址。”他的父母把為什麼要扔掉他、和他本人講清楚了。
他的回答是:“我一定不會說的,我知道我們家不富裕,你們不要擔心我。”
寫到這裏我差點淚奔,停下抽了一根煙才平複情緒。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能說出這番話,我不敢想象當時他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又是一種怎樣的絕望,但卻裝作很坦然,也許是不希望他的父母有愧疚感吧?
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存活於世,是否在孤兒院不愁吃不愁穿,還是被那些乞丐組織抓取當做搖錢樹,麻木的看著別人往他麵前的碗裏扔錢,但那些用尊嚴換來的錢卻不屬於他。
他是否會響起我這個幼時的玩伴,也許他已經不在人世,但我還在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