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幾樁小事(五)(2 / 2)

大隋武人視那裏為建功立業之地,前提是能活著等到封侯拜相的那一天,文人士子把幽州比作功勳報複寄托之物,何不帶吳鉤?

道士許世清信步走在幽州城的街道上,看著不同於南方的異樣風情,前塵往事,孩提樂事,恍如近在眼前,心下一時愴然,不禁清淚粘襟。

道上行人看著這個身穿褐色道袍,背桃木劍的年輕道士,一邊走一邊看然後一邊掉淚,不禁心下生疑,難道這是那道家的一種修行手段不成?

這一日許世清腳步不停,將大半個幽州城逛了大半,看一看幽州哪處閣樓添了綠瓦紅磚,哪出還是一如二十年前模樣,隻不過斑駁了幾分,餓了吃塊自帶的饅頭,渴了討一碗清水喝,遇到變化大的街道巷區,才偶爾停下腳步,問一問路上的行人,然後又施施然離去,最後在幽州城的大將軍府前停下腳步,看著大將軍府的飛簷寰宇,朱甍碧瓦,一時愣神,駐足良久……

直到最後將軍府門口的士卒心生疑慮,喝令他馬上離開,否則就當做刺客之流,打入大牢之類的威脅之言,才搖了搖頭,離去。

還是那座府邸,隻是斯人已去,也已經易主。

如今這座大將軍府是當朝國舅,提轄幽州軍事的大將軍獨孤昭。

…………

離陽的餘輝,投射到雪地上,直將雪白的地麵然後一片橘紅。

梁郡那個無名小山上,柳卿師倚著一顆歪脖棗樹,嘴角含血,青色衣衫破碎,但麵目卻全無痛苦之色,雙眼微閉,嘴角卻不合時宜地露出一抹笑容,雖然全身現在沒有一絲力氣,但那把驚蟄劍卻牢牢地攥在手心。

穆介仁召回韶華劍,上一瞬還在那高高的山崗上,眨眼功夫已經飄然而至柳卿師的身旁,皺著眉頭,目光複雜地看著地上的那不屈如山間青鬆的年輕劍客,沉默良久。

從第一劍到第十劍,劍劍遞進,看起來容易,但做起來難,先天和後天的差距猶如天健鴻溝,而那穆介仁又是通幽大成的江湖頂尖存在,而柳卿師隻有後天巔峰的修為。

短短的五次交鋒之後,柳卿師竟能從第一次隻能接一劍躍至第五次的十劍,雖然他的修為境界不可能那麼短的時間內提升多高,但這道行卻是江河入海,一日千裏也不為過。

柳卿師察覺到身旁的穆介仁,開懷道:“在下受教了……”

穆介仁劍眉一挑,道:“老夫知道江湖上不少用劍大家,成名的有那江州的青萍劍聖,武當的劍癡周劍屏,再往上就是那齊雲山的李子牧和你師父左崇古,這些人劍道各有千秋,而後者更是集劍術劍意的大成者,連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劍道上走了多遠,或許,嘿嘿……打過一場才知道……往下說年輕一輩最出彩的那青萍劍聖的兒子,青出於藍,不到及冠之齡便已經入了先天,天人相隔,這個年紀這個成就不能說絕無僅有,但也是百年難遇了!但在我看來你們這一輩都比不得那個齊雲山的天賜姓蘆的蘆昊天,雖然他在後天一品境蹉跎了一十八個年頭,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劍道天才,你雖然資質不錯,但與他們比之,仍相差一線,將來能否壓得那個蘆昊天一頭我不敢說,但在劍道或許你能走得更遠,看到前人沒有看到的風景……”

柳卿師隻是微笑,笑容很幹淨,很純粹。

穆介仁語氣一肅,神情凝然,道:“告訴老夫,你修道練劍是為了什麼?”

柳卿師腦海閃過一抹鵝黃,臉上的笑容更加明朗,道:“為了讓她笑靨永駐,煩惱不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