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撬點(2 / 2)

陸良看穿了他的心思,說:“我來此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想把當年的那件事情調查清楚。周書記,說真心話,你們是不是相信這件事就真的是李如東幹的呢?”

這句話問到周玉文的痛處。

那件事平息下來後,他也聽大人們背後議論,懷疑李如東殺人的真實性,但這隻是議論,誰也不敢在外麵說。當年是龍甲村的人先圍了李如東的門,如果事實真的不是李如東殺的人,那就是龍甲村的人冤枉了人家。雖說周相珪死了,但蘭花至今也是下落不明,兩個家庭都遭受了同等的傷痛,並且蘭花是人為造成的,如果不是當初這件衝突,她應該不會受如此大的刺激。所以龍甲村人寧願相信是李如東幹的,就算真的不是,也讓真相就此埋藏吧,事情已經過去,誰也不願再去舊事重提。

陸良當然知道他的這些想法,他說:“周書記,我是個外人,龍頭村的水實在是不能再喝了,我隻是想幫他們解決這個問題,這是我的職責。至於你們兩村的恩怨,我不想過問,畢竟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誰對誰錯都已經過去了,我作為外人也沒有資格去追問。但是總不能讓仇恨就這樣一輩輩的傳下去吧,以後兩個村子的子孫還是要來往啊。”

周玉文覺得陸良這些話說得既貼心,又有道理。是啊,現在兩個村子的孩子在一個學校上學,大人們不說話,不來往,但阻止不了孩子,這事為兩個村子平添了多少的麻煩啊。

陸良又說:“還有一點,周書記,你們不同意龍頭村從這裏引水是不是還有報複的心理在裏麵?如果事情真的是李如東幹的,那麼我倒是支持你們這麼做,如果不是呢?我們冤枉了李如東一家,還要冤枉整個龍頭村的人麼,這樣做的話,我們龍甲村的人太不地道了吧。”

周玉文皺了皺眉頭,拿起麵前朱廠長放下的煙,重新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看周玉文有些鬆動,陸良接著說:“這事,我會替你們保密。你看,這裏隻有我們三個人,蘇記者你放心,她是跟我一起的,我保證這事她不會跟第二人說起,至於我,你更要相信。我

想做個調查,查明真相,但過程與結果都會保密。我們做個約定,如果人真的是李如東殺的,龍頭村就放棄從你們那裏引水,如果不是,那麼,作為對李如東的安慰,就請你們讓我把水從這裏引出去,我把事情保密,就算你們讓著他們。

想想吧,周書記,李如東也是失去了唯一的女兒,他老伴也為此早早地去世,他們心頭的傷痛不比周家少啊。”

周玉文考慮了一下,抽了幾口悶煙,說:“陸警官,這事關係到我們村子幾百口子人,我不敢自己做主,我回去開個會,商議一下,明天給你回複。”

陸良說:“好,我明天上午就在這裏等著你。”

周玉文站起來,低著頭匆匆走了。

周玉文走後,蘇季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保密,把這事公開了不好,如果事實證明是場誤會,還可以消解掉兩村之間的仇恨,多好啊?”

陸良看了他一眼,說:“公開調查龍甲村會同意麼?如果事情真的是場誤會,那麼就是龍甲村的人冤枉了李如海一家,逼得他喪女喪妻,家庭破散,他們如何麵對周圍村子的人?龍頭村的人本來心頭憋悶,如果知道了真相,他們會就此罷休麼?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沒必要問個究竟,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引水,對現在和以後負責,至於曆史,那是先人的責任。如果龍甲村的人知道了真相,他們必會嚴守秘密,但心中自會愧疚,也許不久的將來,事情會有轉機。”

蘇季這才明白了陸良不將調查的事告知龍頭村人的真正動機,他不僅為陸良深沉的心機與全盤的打算折服,但仍有不甘地說:“那就苦了李如東大爺了,讓他一輩子背著冤屈。”

陸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唉,我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蘇季不放心地問:“如果他們不同意調查呢?”

陸良咬了咬牙,說:“那我就鼓動龍頭村,全村人一起逼龍甲村的人同意調查,反正引不了水,龍頭村就沒了活路。”

他又深深地看了蘇季一眼,說:“龍甲村必會同意調查,但你我一定要保守秘密,不然,有任何傳言,龍甲村的人會視為我們所為,我們就是龍甲村的敵人。”

說完,轉頭就走。望著陸良的背影,蘇季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了解眼前的這個人,他就像一塊磁石,走得越近,越想了解。

蘇季追了上來,問:“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我怎麼想不到?”

陸良說:“因為我比你更了解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