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貴太嬪(2 / 2)

“你也別拖太久了。她那姨娘教給她的道理也有真的,那歆才人和襄嬪與甄依都是為著犒勞川陝大將納進宮的。家世、位分、恩寵本都差得不多,如今你一下晾了甄依大半月,本是如日中天的貴嬪娘娘無緣無故地就失了寵愛,宮裏宮外是個人都要嚼幾下舌頭,更別說要是高家人知道會作何想了……”

“這個我何嚐不知!後宮前朝本是一體,平衡各方獎懲有度到何時都是為君者不能忘的禦臣之術。對文官武將如此,對妻妾妃嬪亦應如此。”

“那對姊妹兄弟呢?又應如何?”

趙構忙著卸下護臂的手陡然停了下來,回頭盯著靜善含笑道:“姊妹兄弟,也不都是一樣的。”

“皆是同胞一脈,至親骨肉,如何不一樣?”

“都一樣,隻你不同罷了。”

靜善頓時啞然,這句突如其來的體己話似是她等了許久猜了許久的,可真說出來了卻正戳中那個編得嚴絲合縫的彌天大謊。不同,本就是不同的……

“又出神?”趙構無奈地敲了下她的額頭,“你這小腦袋裏也不知整天裝了些什麼。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也就你敢問得出口。”

靜善不滿地扭開了脖頸,也不理他,徑直往後院去了,趙構隻得在後麵快步跟上,再後麵則是孫德順帶著丫頭太監捧著著巾皂洗沐之物小跑著隨著。

“你這個脾氣也不知是像了誰,一句說不好了掉頭就走。不像父皇是肯定的了,可你母妃也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啊,咱們兄妹十幾個從大哥往下更是一個比一個和善可親,偏你就……”

“我就怎麼了?”靜善猛得止步轉身,差點和趙構撞了個滿懷,“我再怎麼刁蠻頑劣和當年的康王爺比也是小巫見大巫吧?”

“楊秀又和你說什麼了?”

靜善看著他那張窘急相迫的臉,到底還是掌不住咧起了嘴角笑道:“除了她,就沒人領教過康王兄的脾氣了不成?”

“不是她就是文茵,再沒第三個人敢在你麵前說這些閑話。”

“皇兄聖明……”靜善不等說完就笑著抽身先跑了,正好躲過了趙構虛晃的一擊。

“你慢些!誰又認真追你呢!當心摔壞了,不許哭!”趙構好笑地立在原地縱著她不管不顧地瘋跑回後院,卻不想那個一團火樣越飄越遠的身影忽得被一個宮女攔了下來,停在了後堂大門口便不再進去了。

趙構好奇地趕了上去,隻見那攔駕的不是別人竟是方才半日不見人影的淨荷,而她身旁的靜善手中則多了一封看起來不薄的書信。蕉紋油紙的外皮被太陽一曬泛著膩人的黃光,那信絕不是宮內女子互傳之物!

“你說是月巒私下裏給你的?”靜善似是還沒察覺到趙構已經走近,隻顧問著淨荷,“剛才依兒在的時候為何不當麵與我,非要身邊的人暗裏傳遞?”

“怕是……怕是覺得正堂人多口雜,不太方便吧。”

也是……靜善低頭撫著信封上熟悉的顏體小楷,這信裏說不完的相思和困惑,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何事不方便?竟讓晏貴嬪如此費心打點?”

靜善這才想起來身邊還有一人,飛快地將那信藏入袖中,可嘴上卻少了幾分伶俐。

“不過送封家信罷了……”

“家信?誰的家信?”

“不是……瞧我說什麼呢。是依兒兄長送家信入宮,順便也捎了一封與我,就算是盡了故人的禮數吧。”

說完便急著抽身進後堂,卻不想被趙構一把拉住。

“甄家長子,甄陽?”

“恩。”

趙構緩緩地鬆開了靜善的衣袖,眸子裏瞬間籠罩的陰鬱之色也漸漸散去。他如常地笑了笑,大步踏進了後堂。

“淨荷。”

“奴婢在。”

“早些傳晚膳吧。朕倒是真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