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話的時候,夏嚴澈剛從張欣彤的病房離開。
他已經說服了她,正準備替她辦理轉院手續,可意外來得實在太快,快到讓人措手不及。
“Gavin!你在哪裏?天啊,出大事了!”Martin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焦急,“你聽新聞了嗎?”
“什麼新聞?”他皺了皺眉。
“有人肆意縱火,燒了林場不說,現在都燒到我家了!我正開車趕回去,你在哪裏?如果你比我快,快回去救我母親啊!”
肆意縱火?聽到這四個字著實讓夏嚴澈心裏咯噔一下!
“我馬上去!”容不得猶豫,他已經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出租車內,關於林場縱火案的新聞不時在廣播重複。這似乎是一起有組織有計劃的惡性活動,從焚燒林場到民舍,已經造成上億的財產損失及數十條人命。可是他們的動機卻看不出來,又或者,這隻是單純報複社會的一種行動?
夏嚴澈一直不斷的要求司機加快速度,可從這鎮上到市郊,少說也有二十分鍾的路程,就算他再心急如焚,也不得不在車內等候。
當出租車接近目的地的時候,遠遠的,夏嚴澈就已經看見滾滾的濃煙從一片房屋瓦舍中騰升出來。他心裏一緊,麵色繃得更是可怕。
“前麵被警車攔住,過不去了,小夥子,你就在這下吧?”司機回頭對他說到。
夏嚴澈想也不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鈔票塞到司機手上,不等找補就匆匆奔下了車。
他跑得飛快,眼前的大火似乎還沒撲滅,一連燒了好幾棟房子,再加上這兩天的風特別大,想要滅火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從沒這麼衝動的想罵那些消防員都是垃圾,也不顧警察的再三阻攔,硬是闖過警戒線向大火蔓延的方向撲去。
Martin的房子就在中間,火勢已經被撲了一半,他不敢用手機,也不知道lisa夫人現在的狀況,也隻能向一旁的救生員詢問。
“那房子裏的婦女,你們救出了嗎?”
“已經進去救了,好像還沒出來!”
“Shit!”夏嚴澈忍不住爆了粗口,不知從哪裏掏出個口罩自己戴上,再到噴頭處將身子淋濕,就這樣義不容辭的奔了進去。
“喂!你別進去!那裏危險!”救生員還沒來得及將他拉住,就聽“轟”的一聲,房子的一樓像被什麼引爆,木製的半邊牆倒了下來!
濃濃的汽油味瞬間散開,剛滅的火焰再次燃燒,樓房岌岌可危。
夏嚴澈被躲避得還算及時,而他剛想再往裏走,已經有人從樓道裏奔了出來。
那是一身穿著消防衣的消防隊員,腳步一瘸一拐,像是被什麼壓過又拚命扯出來的,而就在他的懷裏,正抱著灰頭土臉的lisa夫人。
夏嚴澈立即衝了上去,從消防員手中接過lisa夫人。
“你是家屬?”消防員臉色擔憂的問了一句。
夏嚴澈點點頭,“我是!”
“你家一樓是不是放了汽油罐?快走!繼續呆在這裏非常危險!”那消防員拖著一條受傷的腿,一邊拉著他們一邊往外麵走去。
可是,lisa夫人卻在這時扯住了夏嚴澈的衣角,就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又沙啞。
“Gavin,Sherry的遺物……她的遺物還在裏麵……”lisa夫人是有多愛這個養女,到現在還是念念不忘她的東西。
夏嚴澈立刻明白了lisa夫人話中的意思,可是……
他不由抬頭看向屋子,火勢幾乎覆蓋了整個二樓,再過不久,濃煙也會將它吞沒。
“她是那麼愛你,她的東西……你忍心就……”lisa夫人的手愈抓愈緊,而她幾乎哭喊的哀求,也終於讓夏嚴澈做了最後的決定。
“交給你了!”他說著就把lisa夫人送回消防員懷裏,然後深吸口氣,頭也不回的朝屋內重新奔了回去。
“嘿!小子!你給我回來!”
然而,任憑消防員如何吼叫,夏嚴澈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濃煙中,他進去了。
咯吱的木板聲,不時坍塌的隔板和牆壁,炙熱的火焰,過高的溫度,嗆咳的濃煙,幾乎讓夏嚴澈無法前進。他隻能憑著記憶,朝那最熟悉的方向匍匐走去。
他看到了那個收納箱,因為在床底的關係,它幾乎依然保持完好。他快速的伸手抱住,有一些沉重,但他還是咬牙轉身,眼看樓梯與地麵的距離如此接近,可是,就在他剛要奔回一樓時,突然一塊燃燒的木板從天花板一墜而下,不偏不倚,正往他出逃的地方砸去!
“Gavin!”有人在外呼喚,濃煙中似乎冒出幾許身影,可夏嚴澈眼前一黑,瞬間什麼都聽不見了……
“啪”的一聲,夏小淺手中的杯子摔倒地上,碎了。
麥咭快速的跳開,就像怕被玻璃濺起的碎片砸傷自己,然後遠遠的躲在角落靜靜觀望。
夏小淺這才打開了燈,看著地上散落的晶瑩棱角,她歎了口氣,早知道,就不摸黑喝水了,如今還得清理現場。
掃完了地,抬頭看一眼時鍾,已是半夜兩點。
她躺回床上,拿起手機打開微信,今天他似乎還沒發過信息,是太忙了嗎?
感覺好是失落,睡意一掃而空,於是丟了手機,又從枕頭下拿出那本記事本,繼續翻看。
“我最近老是喘不上氣,媽咪帶我去複查的時候,醫生又給我開多了藥,甚至建議我最好住院。可那家醫院的病床過於緊張,媽咪怕耽誤我,就帶我去了私立醫院。住院費好貴!可我要活著!”
“澈從倫敦回來看我(嘿嘿,我還是喜歡叫他的中文名,感覺特別親切),那天媽咪和Martin哥都在,他突然拿出一杖戒指,當著他們的麵向我求婚!我好激動,可是醫生又讓我不要太過高興,我隻能把這份喜悅默默壓下。”
“今天好困好困,看到醫生們進進出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病又有問題。他們要我去做檢查,要我脫掉戒指,可是……我不要脫……”
“聽說我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澈。他是有多瘦啊!眼眶都凹陷了!我好難過,他都不會照顧自己……還是醫科生呢……等我出院,我要每天給他煎塊牛排,我還要讓他帶去我看矢車菊,我是有多久沒去那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