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全不鳴則已,這一說話,馬上將姑蘇所有的士子都得罪了。
“嗡!”連續的琵琶古箏聲傳出,第三波上台表演的清關人們已經入場。這連番表演加上各類捧場,還有高大全這一起哄,時辰已經過了不少,卻是到了酉時,太陽落在西山之畔,滿天紅霞。
柴喻搖晃著扇子,重新回到高大全的麵前,發現高大全正滿臉的憤憤,往旁邊水中一口一口的吐著唾沫。
“真他媽沒種!”高大全鄙夷的說道:“我這麼說簡東風,這群人就沒個像樣的,跑到我麵前甩我兩巴掌。”
“你倒是想的明白,知道你那一說,就有人看你不慣。”柴喻觀察,觀察高大全到底是何居心想要激怒眾文人:“你可知道,這西湖之上的學子士子,每人吐口唾沫,就足夠把你淹死的。”
“我呸!假設永遠不成立!”高大全撇著嘴,不屑的說道:“就算他們隨便衝我吼罵上一句我就能死,那又怎麼樣?他們罵了麼,他們吼了麼,他們蹦到這船上揍我了麼?”
柴喻被高大全這連番的問題轟得頭腦發暈,好像,好像還真的沒有人這麼做,高大全就這樣安安穩穩的站在這裏,而且,那些人的目光,仿佛也沒有再停留在高大全的身上。
高大全又重新坐回船舷,將兩條腿放在船外,聲音有些飄忽。他看著水中的倒影,也不知道跟柴喻說還是對自己說:“曾經我聽說,咱們都節省一粒糧食,就能養活多少多少人,但這完全嘴頭上的話,又有誰能落實了?還聽人說,咱們每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整個外族的土地淹掉,可又有誰能把人都拉到玉門關外?假設的事情永遠不能當成事實來做,因為你會發現,那是個死胡同。”
這一刻,高大全不像是個落魄的燒烤郎,每日煙熏火燎的維持著生計,具體像什麼,柴喻卻說不清楚,隻是知道這些話讓她的心裏滿是震動。
永遠不要說假設!柴喻不無一次的想著,如果自己帶兵出關,將會如何如何,卻從來沒有想過,如果這輩子沒辦法走出玉門關,她又能如何如何。高大全這些話,宛如黃鍾大呂在她耳邊敲響。
“你……”
“他妹的,本來設計得挺好的宣傳手段,這簡東風老頭子怎麼就這麼不配合呢?”剛才還一臉深沉的高大全,突然之間滿臉的糾結,雙手抓著腦袋上的頭發,恨不得把自己拔成個禿子才好。
柴喻被他如此糾結的樣子唬得忘記了要跟高大全說些什麼,反而轉口問道:“什麼設計好的宣傳手段?”
高大全蹦了起來,仿佛他的計劃沒有成功,非要找個人傾訴一般,拽著柴喻的雙手,鬱悶至極的說道:“本來我想啊,這簡老頭挺有名的是吧,那我偏偏就趁著這個時候,半誇半貶的跟他說話。要是他看我不順眼,自然就會有人站出來嗬斥我,咱踹他幾個下船,然後竄上輪才台,來上幾首詩詞,把江南才子們打得七零八落,那咱就真出名了!然後咱再寫個小詩稱讚稱讚咱的羊肉串,那整個姑蘇就是我這羊肉串攤子一家獨大,銀兩嘩啦啦的往口袋裏鑽啊。”
柴喻被他拿了雙手,本待掙脫開來,卻被高大全緊隨而上的計劃震得有些驚異,也不再顧忌這雙手的事情落在別人的眼中。這連續的心思,卻是一環扣著一環,這個高大全,惹惱簡東風就是為了推銷他的羊肉串?
“若是那簡東風不著惱呢?”柴喻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那話裏不是說了,我喜歡他嘛。”高大全笑眯眯的像極了偷雞的黃鼠狼:“既然我都擺明了說喜歡他,他不投桃報李未免太沒有長者風範了。當著大家的麵,他沒準還要為了表現容人之量,把我拉到那個什麼賞英台上勉勵幾句。到時候,我趁機向他推銷我的羊肉串,這老夫子若是誇上幾句好,那我的羊肉串照樣名聞姑蘇,沒準還能走出江南呢。那時候,我就是那地主老財,花不盡的銀子,品不完的……”高大全嘿嘿直笑。
“你就不能不說你那羊肉串攤子?”柴喻有些無奈,想伸手撫額,這才驚覺手掌還在高大全的掌握之中,連忙掙脫開來。
高大全無奈的攤攤手,聳聳肩說道:“那有什麼辦法,俺就有那麼點家業,還指望它能為俺賺個媳婦好暖炕呢。”說到這裏,高大全頓了頓,用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嘟囔道:“或許等這羊肉串風行大宋國的時候,你的難題我能幫你解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