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開始相信,她是跟別的女人不一樣的,跟毀滅他家庭的狐狸精,跟他狠心的母親,也跟那個女人不一樣的……
老頭子說出了他一直沒敢正視的問題,他說他是為了娶安然才把跟許傾傾解除婚約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他今早就像個白癡,早早起床收了早報還特地把寫了這件事的那一版疊好放在餐桌上……現在想想原來他是那麼迫不及待讓她知道這件事,現在想想原來他是如此著急討好她……
可是原來她的一切都是裝的,她隻是要從他身上得到利益才裝得如此無辜,她甚至不惜利用小孩子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自詡老謀深算,可是他竟然被安然騙得團團轉,多麼可笑!要不是今天被老爺子告知暖暖這件事,他可能就真的糊裏糊塗被這個女人一騙到底了……
那種被騙的感覺如洪水猛獸侵占著他的五髒六腑,卷走了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帶走了他對她的信任,侵蝕了他全部的思維,
“秦裴鈺……我恨你!”
她的聲音依舊清晰撞入他的耳中,心髒一陣陣地痙/攣,那感覺就像是心髒被人掏了出來,被人用蘸了鹽水的皮鞭狠狠抽打……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輕輕捏過她的臉,卻發現她早已經滿臉淚痕,他微微怔住了身形。
為什麼她要哭得那麼絕望?他都還沒有哭好不好?可是他,為什麼又因為她的眼淚,難過得快要窒息了?
俯身含住她早已被她咬破的唇,輕輕地開口:“然然,我愛你!”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兩情相悅,既然她不愛他,那就讓她恨好了,恨總比愛來得深刻。愛著的,隻有他一個也無所謂!
※
今天是A.E公司每周一次的例會,可是發言的大夥兒全都戰戰兢兢的,因為老總的氣場讓他們提心吊膽。
老大平常總是笑嘻嘻的,有時候還會說出一兩句腹黑到底的話點評他們的彙報,可是今天老大不但沒有了笑容,臉色更是陰沉,正常會議一言不發——這可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呀!
而且老大那張俊臉上居然被抓出了好幾道傷痕,不是小小姐抓得那種小小的痕跡,一看就是……女人在那個的時候抓的——是被他退婚了的許小姐,還是那個安然?眾人在恐慌的氣氛中卻又忍不住猜測自己家老大的八卦來。
這世界上能讓秦裴鈺如此情緒化的人隻有安然。
她在他臉上、身上留下痕跡也不是一次兩次,秦裴鈺根本沒往心裏去,他氣得是安然把自己鎖在浴室裏一個勁地哭。
等他找到備用鑰匙進浴室,她已經哭暈在地板上了。
她總是這樣,寧願一個人哭也不願麵對他。她這股子倔氣讓他瘋狂得想要打人。
況且她有什麼好哭的?難道他冤枉她了嗎?莫不是她又在“欲擒故縱”吧?
秦裴鈺一點都不想深入思考這個問題,強迫自己專心聽彙報轉移注意力。
會議終於結束,目送秦裴鈺離開會場,一幹高層管理人士如火大赦。
但是秦裴鈺才剛踏出去,會議室外頭就傳來了嘈雜聲。
是許傾傾。
“老大臉上的抓痕,十有八/九是許小姐留下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小丫頭,要是昨晚他們真的那個那個了,今天早上許小姐怎麼還有力氣來公司?所以我賭是那個安然的大作!”
“誒?!是這樣嗎?”
“我也覺得是許小姐的,因為她現在來跟找老大談舊情了,昨晚一定“談”過一次她才敢來!”
“哼,打賭敢不敢?”
“來就來!賭許小姐,200!”
“許小姐,50!”
“安然,10塊。”
“兩人各50……”
要是秦裴鈺知道他們可愛的下屬們拿他昨晚的女伴打賭,一定氣得口吐鮮血。
外頭——
許傾傾從一進A.E大樓就成了眾員工注目的對象,但是除了保安,誰也不敢主動上前。
保安不是沒有阻止過許傾傾,但是許傾傾頤指氣使,還把自己當成A.E未來的女主人,竟然威脅起保安來了。
“誰準許你們放她進來的?”秦裴鈺已經心情不爽到爆,看到許傾傾那張臉更加煩悶。
看到秦裴鈺對她生氣,許傾傾有些卻步,但是她一想到自己是暖暖的母親,頓時氣焰又起來了。那位和許翔辰都說過了,要想奪回秦裴鈺未婚妻的地位,她唯一的勝算就是暖暖。而且現在她是在公眾場合,這件事拿出來談他也一定會顧及在別人眼中的看法更加妥協!
許傾傾立即如牛皮糖一般粘了上去:“裴鈺,不要這樣嘛,我就是想你了,來看你不行嗎?”
她的聲音柔柔糯糯,甜得讓一幹男人骨頭都酥了,可是秦裴鈺置若罔聞。
“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秦裴鈺麵無表情地回答。
許傾傾不知道自己選錯了時間,選了秦裴鈺氣頭上的時間來找他。
麵對秦裴鈺的冷淡,許傾傾快氣炸了,但是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必須忍耐。
“怎麼那麼冷淡嘛~”她抓著秦裴鈺的手臂跟他撒起了嬌。
如果那個是安然,秦裴鈺一定歡喜得鼻孔都大了,但是他一想到安然那沒心沒肺的小東西連心裏話都不跟他說,又怎麼可能對他撒嬌?他拿開了許傾傾的手,淡聲道:“這是公共場合,許小姐,請自重。另外,現在是上班時間,如果你隻是來找我閑聊的,恕不奉陪!”
說完秦裴鈺若無其事地往電梯間走去。
許傾傾急了,她趕忙繞到秦裴鈺跟前,伸出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裴鈺,你不能就這麼走掉!”許傾傾的聲音大得走廊都在回蕩,她好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一樣。“我們雖然解除婚約了,可是我還是暖暖的媽媽,難道為了暖暖你也不能跟我好好談一談嗎?”
秦裴鈺卻是笑了,笑得極其冰冷:“哦,你說你是暖暖的媽媽?”
許傾傾的心下一驚,趕忙道:“我十月懷胎生下暖暖,我還差點因為未婚懷孕的事情被我父母親趕出家門,你怎麼可以質疑我是暖暖媽媽的事實?”
秦裴鈺微微蹙起了眉宇。
“我當初帶著暖暖來投靠你,是因為我不想要暖暖因為沒有爸爸被人欺負,好不好?可是現在呢?我把她帶給你,你卻要把她從我身邊搶走!”大顆大顆的眼淚掉落下來,許傾傾卻是無暇擦拭,她抓著秦裴鈺的袖子,聲淚俱下:“你帶我去見暖暖,好不好?我不要跟暖暖分開,我已經一個星期沒見暖暖了,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她又把自己完全置於一個弱者、受害者、需要被關愛者的身份地位,秦裴鈺就算是不喜歡她,也會顧及自己的聲譽選擇妥協吧?許傾傾好像已經看到了自己重回秦家的一幕,在心裏都忍不住狂笑。
秦裴鈺卻是麵無表情甩開她的手,嘴角勾起了冷冷的笑容:“許小姐,既然你這麼想要當著大家的麵把暖暖這件事說開,那我替你補充幾句好了。”
許傾傾雙肩微顫,心內的喜悅也頓時僵滯——他要替她補充?這句話不管怎麼聽都是譏諷的味道,可是他又能替她補充什麼?一股巨大的不安在許傾傾心內迅速擴散。
“暖暖三歲的時候被你帶過來,身體上都是跌傷碰傷,小孩子磕磕碰碰難免受傷,這沒什麼,可是暖暖身上那麼多的傷痕隻說明了一件事情——她的媽媽一點都不關心她,她自己學走路學說話學著長大的時候,她的媽媽無暇照顧她,放任她一個人自生自滅!”
許傾傾如同被電觸到了一般,渾身僵硬,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