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
我不屑道:“,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我這是雅俗共賞,你懂什麼?”
“如此說來,你竟是最不俗的了?”
“我本就不俗,不然也不會喜歡一個道士。”話說出口才覺得失言了,難免有些尷尬。
方清闕也啞然了。
他越是啞然,我越是難堪,明知是這個結果,我卻偏要試一試,所謂不撞南牆不回頭,就是說的我這種人吧,我心裏也清楚,這樣下去終究是不好,於我不好,於他也是不好,倒不如趁早說清楚,就當是給自己個了斷也好。
“他師叔。”西沉的落日,恰如我的心境,無限風光也有消散的時候,再掙紮又怎麼樣,天還是會黑的。
方清闕靜靜地看著我,仿佛在等我說下麵的話。
“我有些話想說……”
“你不是一向有什麼說什麼,怎麼這會兒倒吞吞吐吐起來。”方清闕依舊笑得淡淡的。
“我也不是沒有心……”我嘟囔道。
“你雖不是沒有心,隻是心長得蹊蹺些,跟別人的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處處都不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歪了,改日帶你去找個靠得住的大夫,好好瞧瞧。”
“方清闕!你要死啦!你說誰心歪?”
“誰心虛我說誰。”
他見我抬手又說道:“誰動手說誰。”
抬腳。
“誰動腳我說誰。”
“方清闕!”
我越生氣他越高興,笑道:“我雖然氣度不凡,但你一個姑娘家總是這樣對我動手動腳的,也不成體統。”
“你真煩!”
“你倒說我?”
“你既然不喜歡我,又幹嘛總是作弄我!”說完連自己都覺得臉紅,燒的幾乎能煎雞蛋。
方清闕遲疑片刻,隨即竟不以為意道:“我作弄你,就得喜歡你麼?”
“你……”
“傻子。”腦門挨了一擊,來不及反應,方清闕已經消失了。
傻子!不是傻瓜,更不是傻丫頭,而是……傻子!
“方清闕!我要打死你!!!”
“呃……姑娘……”
“幹嘛!”
一個灰藍布衫的少年,唯唯諾諾地藏在門後露出半個身子。
“那個……請問,你認識方清闕嗎?”
“你是誰?”
灰藍布衫的少年愣住了,下巴哆嗦了半天沒說話。
“我是方清闕。”
“方清闕!我要……”
“別打岔。”方清闕壓住我的手,對那少年說道,“有何貴幹?”
“方……方先生,有位公子請您去對麵樓上一聚。”
隔著一條街,對麵是一家酒樓,沒有名字隻在窗戶上掛著一個“酒”字的旗,窗邊似乎有一個人向我們這邊望過來,隻是光線太暗看不清臉。
方清闕微微眯起眼睛對那少年說道:“知道了,多謝你。”
少年笑道:“舉手之勞,不用謝,況且道謝並不能當飯吃。”
方清闕的臉皮明顯抽搐了一下,塞給他兩個銅板,那少年在手裏掂了掂嫌棄道:“就這麼點兒?”
方清闕的臉皮再次抽搐了,轉頭看向我。
方清闕極少如此溫柔的注視著我,除了借錢的時候,於是我把這種難得的溫柔轉向那個少年,說道:“少年郎我看你像個讀書人,這個樣子恐怕……有負聖賢。”
那少年混不在意,說道:“讀書不用錢?再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這是取之有道不算有辱聖賢,你們有時間操心我有負聖賢,不如思考一下這個信是應該扔了還是留下。”說著又掏出一個小信封在我們麵前搖了搖,隻見那信封上寫著方清闕的名字,又說,“那位孫先生可說了,讓我務必親手交給你,難不成竟要我辜負他?”
“孫卓洲?”我伸長脖子好奇道,“他怎麼知道咱們會來這兒?”
“約好的。”方清闕不多解釋,趁那少年不留神,伸手便奪過信,又對那少年展顏一笑道:“多謝你。”
那少年也不惱,展顏一笑,卻並不走,執著地伸出手,咧嘴道:“江湖規矩。”
我看看方清闕,從兜裏掏出幾枚銅板,不屑道:“辛苦你,拿著你的規矩走吧。”
那少年接過銅板,又掂了掂,歡歡喜喜地走了。
我跟方清闕到了對麵的樓上,二樓靠窗的角落裏,一個灰色衣裳的男人躲在陰影裏。那男人看見我和方清闕過來,輕輕地點點頭,臉上三分客氣七分倨傲,竟讓我有些發怔,總覺得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我輕呼一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