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相愛相殺啊!看到方清闕看我,迅速轉移自己視線,偽裝成研究地板的樣子。
精致的香爐吞雲吐霧,景逸雙手籠在袖中,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桌前,如坐雲端,比方清闕更像一個清心寡欲的老道。
他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一口:“方道長。”
方清闕這才把眼睛轉向景逸:“有何貴幹?”突然反應過來,“不知王爺找貧道前來,所為何事?”
景逸似笑非笑地挑挑嘴角:“其實是這樣,小王聽說方道長道法高深,這才托人找到您。”
“哦?”方清闕遲疑道。
“難道這裏有鬼!”
方方瞟我一眼:“想什麼呢?”
景逸的眼神似乎在我與方清闕之間轉了一圈,唇邊又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說道:“有還是沒有,我是不知道,這還要請方道長看過才清楚。”
方清闕突然輕嗤道:“看什麼?”
景逸微微掩口,輕輕地咳嗽一下:“風水。”
“風水?”方清闕皺起眉頭。
景逸的唇邊露出深深的笑紋:“見笑,其實是因為我最近常常發冷,老焦又總是疑神疑鬼的,說這太白別苑一向是帝王修養的地方,恐怕我消受不起,這才一定要請方道長來瞧瞧。”
“景逸,你不舒服啊?”景逸說了,準我直呼他的名字,我也覺得這樣挺好,不生分。
“無妨,老毛病了,老焦就是這樣,總是疑神疑鬼的。”
“不是啊,焦公公有時候是有點婆媽,但他擔心的很有道理的。”
景逸露出一點兒雪白的牙齒,粲然笑道:“你倒成了他的說客。”
還不是為了你好,我暗暗嘀咕道。
方清闕突然響亮地咳嗽一聲:“既然如此,就看看吧。”說著向我一指,“你!帶我去轉轉。”
“憑什麼呀!我又不是……”
突然看到景逸向我微笑著點頭:“有勞你。”
不情願地努努嘴:“好吧,我就帶他遛一圈。”說著衝方清闕皺皺鼻子,“請吧,方大師!”
我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麵,半點兒不理會身後邁著四方步的方清闕。跑快點,再跑快點兒,省得讓他追上我。
“跑,再跑,我看你有本事跑進來,是不是還有本事跑出去。”方清闕的聲音不慌不忙地從身後傳來。
我不經意放慢腳步,心中不忿,什麼意思,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似的。
“哼。”我反正是不會理他的,越想越來氣,一不留神腳下的速度又快起來。
我不說話隻管悶著頭往前衝,方清闕也不說話,隻是不近不遠地跟著。
立正,向後轉:“方清闕!你有病啊?”
方清闕依然沒說話,隻是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毛,原地轉了兩圈,毫無誠意地沉聲說道:“我錯了,上次是我不對,跟我走吧。”
“去哪?”
“回家。”方清闕低眉沉目的模樣,好像在說一件很當然的事情。
“我沒有家。”
“那你常住在這裏也沒有道理吧?”
“那有什麼,我在這當差當然住這裏。”
“住這兒不合適。”
我忍不住翻白眼,懶得解釋,也懶得聽,果斷岔開話題:“方大師,你不是看風水嗎,請吧。”
方清闕忍著怒氣似的,應付公事的前後左右打量一番道:“我看完了,後麵的事我會直接跟南康王反映。”
嫣然一笑:“好啊,也就是說這裏不需要我了,那我回我的天一閣了,不見。”
“天一閣在哪?越菱歌你給我回來!”
才不要呢,我趾高氣揚地回到天一閣,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本來過得好好的,他偏偏就要來打亂我的生活,這個方清闕,就是特別會給我找不痛快!
“人家本來好好的,你偏要出現!出現就出現吧,還這麼撩騷!有事沒事調/戲人家,調/戲了又不承認,我喜歡你,你就玩消失,人家剛要忘了你,你又跳出來折騰!不是嫌棄我口無遮攔,就是嫌棄我行為不端!嫌棄我就別理我呀,幹嘛又來管我!你算老幾啊!管得著我嗎!”
手拿掃把,腳踩抹布,站在天一閣的最高處憑欄遠望,仿佛十方世界、萬裏河山都在我的腳下,頓時氣衝霄漢、豪情萬丈,有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方清闕!你這個王八蛋!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越菱歌。”
手一抖,掃帚從手裏滑落下去,不偏不倚敲到方清闕頭上。
“呃……你沒事吧。”我嘴上那麼說,心裏卻忍不住冷笑,活該,這就是活該。
方清闕若無其事地把掃帚丟在一邊,圍著天一閣轉了一圈,淡淡地開口:“原來這就是天一閣,你就是在這當差。”
我故意避開他走向另一邊,裝作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