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如果看得見的威脅太大的話,那些大大小小的貴族們就很難升起反抗的心思了。這可不是金·蓋茨想要的結果,也不是阿蘭薩期望的結果。
老福利特和金·蓋茨都明白了阿蘭薩的意思,隻不過胖子在得到多一句話的提示之後,明顯更加意會而已。
征兵隻是借口,阿蘭薩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那些不願傷筋動骨的貴族們起來反抗,而隻有他們反抗之後,征兵工作才顯得必要。
這是一個小小的陷阱,其成效,便是讓諾蘭德軍站在道德的正麵。
凱伊州雖然不算貧瘠,但每個城市至少征兵兩千人的要求,在各個本地貴族眼裏,依舊非常過分,這個任務完成起來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把城裏所有的壯丁抓起來充數就行,但且不說這樣做當地貴族會受到怎樣的指責,對失去主要生產力的城市而言在經濟上也是不小的打擊。
當然,阿蘭薩也給出了另外的解決辦法,就是從本地貴族的私軍裏抽出一部分補齊征兵的差額。這項決定可謂陰狠至極,如果貴族們不願犧牲自己的私軍,將城裏的壯丁抓起來充數,那麼因為這個將會公諸於眾的決定的存在,居民指責的矛頭依然會指向當地貴族,而不是發布征兵命令和征兵要求的諾蘭德軍。因為這些可恥的本地貴族居然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而犧牲人們。
如此一來,就算他們完成了任務,諾蘭德軍的戰士們也會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在當地居民的歡呼聲中,將兵鋒指向這些堅守自身利益的貴族。
但是抽調私軍,這絕對是貴族們最不願意的,對於一個貴族而言,私軍就是保障他們利益和權力的基礎保證,是不允許其他人染指的。於是,在否定強行抓取壯丁的想法後,各大城市的本地貴族們便遇到了新的選擇,反抗,或者順從。
該死的是,他們剛剛完成了對金·蓋茨公爵的效忠!
那神聖的誓言可是在眾神的見證之下,在數不清的平民百姓簇擁之中,信誓旦旦喊出的。
反抗,便意味著他們將自己推到道德的背麵,給諾蘭德軍的討伐帶來正義的理由。而順從,貴族們將會遇到的窘境便是,能征收的士兵連帶一部分私軍都交給了諾蘭德軍,貴族們短時間內將會麵臨無兵可用的境況。屆時,金·蓋茨或許隨便收買某個山頭的土匪團夥,就能把他們清理幹淨。
這時候,貴族們就會恐懼而驚愕的發現,就像老福利特在深夜裏的感歎一樣——站在金·蓋茨背後的王子殿下,他的胃口真的不小。
他要的不是貴族們假惺惺的宣誓效忠,而是徹徹底底的統治!
換句話說,便是獨裁。
阿蘭薩的目的其實極其簡單,他要讓凱伊州完全落在他的手掌之間,他才能感到安心。他要這片地界裏,沒有人能阻礙他的步伐;要這各城池之中,沒有人能遮蔽他的眼睛;要這行人與居民之間,沒有人敢傷害他的同伴。
僅此而已。
當然,即便垂死掙紮的兔子,也會張開不合口型的利齒反抗。
當金·蓋茨和老福利特派出的督察官抵達各自的目標城市,傳達征兵要求,並擅自組織征兵演講,將該讓民眾隻曉的,對本地貴族不利的話都出說來時,暗地裏,各地的貴族們已然開始交頭接耳。
恩卡拉城,曾經的凱伊洲首都,這裏的貴族無疑最具有話語權,至少在這個特殊時期,他們的話語會更被其它城市的貴族傾聽。
城主之子,皮爾斯·雷德菲爾德陰沉著臉,他快步穿過長廊,多年的軍隊生涯讓他的實力驚人,步伐之間,無意拖起的速度竟令身後的一眾官員一路氣喘籲籲的小跑也沒有追上他的腳步。
“父親!”
憤怒之中的皮爾斯無心禮節,厚重的門板被他粗暴推開,砸在一側牆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他一眼便看到站在落地窗前享受午後陽光的老城主,卻並未對其慵懶的姿態感到不適。皮爾斯幾步走到老城主身旁,卻一反先前的態勢,壓低聲音說:“那自以為是的胖子公爵居然踩到我們頭上了!父親,隻要你一聲令下,我便率軍去索菲城,把那胖子的人頭給你提回來!”
然而,老城主卻不為所動,他扭頭輕輕看了一眼自己衝動的孩子,說:“抑製你的憤怒,皮爾斯。而且,金·蓋茨公爵隻不過是一具傀儡而已,你一定要看清楚,我們的敵人是誰,再將你的憤怒揮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