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鴛懶懶的靠在窗口,看著車外的朱牆金頂漸漸出了神,她回憶起自己在這裏待的十五年,那十五年裏又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尊貴。
“殿下,方才張公公說皇上特地的吩咐了他,讓您繼續住在這朝鸞宮裏,吃喝用度全按以往的待遇,可見皇上心裏還是緊著殿下的!”小鵲一臉歡喜的擰著帕子,神情滿是憧憬向往。
“緊著?……”她呢喃了一聲,不由自主的帶上三分譏嘲:“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東西,這朝鸞宮若不是我那皇妹不願去住,哪會有我的份兒?說……”
青鴛微微側目,看著眼前人麵黃肌瘦的短板模樣,話語生生哽住,言不由衷的轉了語氣:“不過說到底我還是掛著這個嫡公主的名頭,該有的總歸是不敢缺斤少兩。”
給她領路的小丫頭是個活潑機靈的,模樣也生的十分乖巧討喜,許是覺著氣氛壓抑,便樂嗬嗬道:“殿下回來的可真是好時候呢!少府大人後日就要和淑雅公主成婚了,殿下可是要去好好沾沾喜氣……”小丫頭的話在小鵲的不善的眼神裏生生卡住,她年紀小資曆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少府?現如今這宮中的少府是何人?”青鴛語氣平和的開口道,手指卻在袖下攥的發痛,有個人曾同她說過,不出兩年一定會做到這個位置。
“回殿下,是周……周奕致,周……大人。”那丫頭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話說的便結巴了起來。
青鴛張了張口,最後卻連句場麵話也說不出口,半響隻憋出“也好”二字。
到的時候,朝鸞宮裏的丫鬟太監們都還在忙裏忙外的布置打掃,青鴛麻利的換了身衣服趕去皇後宮中見禮。
稱徐氏為母,實在令她惡心反胃。可但凡能拖,她都恨不得一棒子將自己打暈,然後就著這個由頭臥病在床。
“兒臣拜見母後。”青鴛帶著三分怯懦樣,擺的一派溫婉乖順,毫無忿懟,真真是端的一副好態度。
“皇兒快快起身。”說起來,若論演戲,她這個母後才是個中高手,隻見徐氏一臉哀傷,心疼萬分的拉了她手,上下仔細查看了一番,微微一歎:“這幾年,可真是苦了阿鴛你這孩子了。”
徐氏髻上的那隻鸞鳳和鳴琉璃步搖晃的人眼睛直發痛,青鴛立馬頷下首低聲道:“是兒臣任性莽撞,該受此苦。”
“唉!過去的就都過去了,活著的總歸得開心些不是?”她摸著她發髻微微一笑,溫柔慈愛,比待她自個親崽還要情真意切:“這麼仔細一看,阿鴛生的是越發亭亭玉立了。”
“倘若母後沒有記錯的話,阿鴛今年都十八了,是該找個合適登對的好人家了。”她語重心長的說道,仿若真是在為她思考擔憂。
青鴛絞了絞手,一臉羞愧惶恐:“兒臣年少貪玩,至今都未學得半分文墨規矩,恐丟了皇家顏麵。”
不等徐後開口就立馬接了回去:“倘若……倘若兒臣今後學得有些樣子了,自然還得靠母後做主才是。”她細聲小意的說話,神色慌張不安。
“郭嬤嬤。”徐氏滿眼欣慰的看著她,開口喚道。
“老奴在。”滿臉老褶子的婦人走了上前,畢恭畢敬的等著皇後吩咐。
“郭嬤嬤可是宮裏的老人了,以後阿鴛若是在禮儀規矩上有什麼不懂的就盡管問她好了。”皇後輕輕拍了拍她手背,語氣滿含期待:“母後可就等著阿鴛變成個窈窕淑女了。”
青鴛連忙點頭稱是,又與郭嬤嬤說了兩句客套話,態度乖覺溫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