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了,見楊戩匆匆從教室中走了出來,我便急忙追上他,把心中的疑惑向他提了出來:周朝的創立,盡管經過了文王、武王父子兩代人的努力,但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呂尚的輔佐,可以說是尚賢的結果;以千金買馬骨為號召,終得良駒;齊桓公釋管仲之囚而用之為相,終成五霸之一;燕昭王築黃金台招賢和擁慧相迎而終致人才濟濟富國強兵,秦用衛鞅變法等等,也都是尚賢的結果。此前此後,因尚賢而成就的事例舉不勝舉,出身這個時代、深知尚賢好處的老子卻為何在《道德經》第三章中提出“不尚賢,使民不爭”的觀點呢?
楊戩邊走邊說:因為老子是站在周王朝後期天下紛紛、動蕩不已的立場上,他清醒地知道尚賢是革故鼎新的開始,而不尚賢才是保持長治久安的最好方法。貫通他的作品,我們可以知道,老子的不尚賢的觀點包含三個層次:1)它與後麵的“天地聖人不仁,以萬物百姓為芻狗”的意義相同,不以特權為誘惑,不以統治者的意誌和需求而驅使百姓萬物荒廢本業、爭趨利益,使人事都安於本分;2)虛其心,實其腹,弱其誌,強其骨,滿足人們的最基本需求而不打開潘多拉盒子,不使人眼花繚亂而欲望紛紛;3)統治者虛己上民,身為表率,並由己及人,使人們都以國家意誌為個人的最高層次的追求而萬眾一心。因此老子就提出了他關於治國的要求:不尚賢,即不授予特權,不提拔才能出眾的人,才能使民眾各安其所,不荒廢本業,為某種利益所驅使而起紛爭,甚至是因為比較而產生不公平之心而生叛亂;不貪財,不以難得的財物為珍寶,人民就不會追逐潮流而挖空心思做出盜竊非法之事;不縱欲,不倡導放縱欲望,人民就不會在欲望的誘惑下不顧章法而胡作非為而引發騷亂。由此推而廣之,聖明的人治理國家的方法,就應該引導民眾不以一己欲望為重而自覺遵紀守法,同時使他們豐衣足食、安居樂業,人民就能以國家的意誌為目標而團結一致。之後,強壯他們的身體、純粹他們的思想、教化他們的學識,使他們充滿建設國家的力量和能力,這樣一群思想純潔、意誌堅定、身壯力強、眾誌成城的人民,試看天下誰能敵?長久如此,能使民眾不重一己之私謀,社會絕少不和諧之欲望,縱然有人想煽動蠱惑人心、製造混亂,也因缺乏支持者而收斂。為無為的意義,就在於以以上的治國理念為前提,關注細節,時時平息糾紛、使其難以做成其大;防微杜漸,常常自省,不勞民傷財,虛己讓人而為民眾的衣食住行著想,讓民眾以國家的意誌為目標,以此作為自己的治國手段,就沒有治不好的國家。
在此基礎上,才能穩固一個國家的上層建築,所以在《道德經》第四章中,老子進一步論述了如何在安撫好民眾之後,做好上層建築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