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燈火慵懶,不再跳動。四周靜悄悄的,樹葉飄落的聲音清晰可聞。
玄宗埋頭批閱奏折,忍不住嗬欠連連。高力士靠著牆壁,似乎睡著了。
玄宗揉了揉眼睛,問:“力士,什麼時辰了?”
高力士睜開眼睛,出去看了看,說:“已是醜時了,陛下,早該歇息了,明天還要早朝呢。”
玄宗說:“好好好,等批完這一本就回去,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高力士心疼地看著玄宗:真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皇帝啊,為了國事,已經連續幾個晚上加夜班了,自己幾次勸他早點休息,他口頭答應了,可是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
突然傳來一片如泣如訴的音樂聲,玄宗精神為之一振,奮筆疾書。
玄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放下奏折,說:“好啦,走吧。”
玄宗走在前麵,高力士緊跟其後。宮殿的道路迂回曲折。
高力士提醒說:“陛下,你走錯了。該走這邊。”
玄宗笑了,說:“這是朕的宮殿,怎麼會迷路呢?朕想去看看,這麼晚了,誰還在彈琵琶?”
高力士知道玄宗是個音樂家,聽到好聽的音樂,絕不會錯過,於是默默地跟在後麵。
玄宗輕輕地走到窗邊,往裏麵看,隻見:
一位年輕女子,一雙大大的眼睛,像秋水一樣明淨;櫻桃小口微張,欲說還休;淡淡娥眉,似遠山逶迤於白雲中;懷抱琵琶,輕攏慢撚皆有情。玄宗一時怔住了。
那女子發現窗外有人窺視,一看,大驚失色,慌忙跑出來盈盈拜倒:“奴婢武才人給陛下請安。”
玄宗扶起那女子,說:“平身。琵琶彈得不錯,為何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啊?”
武才人眼圈紅了,似乎要落淚:“奴婢想到親人,難以入睡,就不由自主的彈起琵琶,不想打擾了陛下。”
玄宗說:“你沒有打擾朕,朕聽了你的琵琶聲,立刻精神百倍。你的家人是誰啊?”
武才人說:“奴婢是則天皇帝的孫侄女,父親武攸止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奴婢從小就被送到宮中。”
玄宗高興地說:“原來還是皇族之後,難怪如此多才多藝。你且再彈幾首,讓朕聽聽。”
玄宗聽著美妙的琵琶聲,合上了眼睛。
高力士在玄宗耳邊小聲地說:“陛下,該回去了,皇後還在等著你回去呢。”說了幾遍,玄宗卻沒有反應。
武才人輕輕的說:“高公公,陛下太累了,就不要吵醒他,你先回去吧。”
高力士無奈,隻得離開。
武才人此舉,是真的思念親人,還是別有用心?或許兼而有之吧。
“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後宮三千,有多少宮女從如花容顏等到鬢已斑,都沒見到皇帝一麵。武才人不能等待,那是慢性自殺;也不能靠別人,大臣們都討厭她,因為她是武三思的後人。她就靠著一把琵琶,引來了玄宗。
機會來了,絕不能錯過,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
她為玄宗唱歌,她為玄宗跳舞,她為玄宗倒水,她為玄宗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