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拜訪吏部尚書盧懷慎。
盧懷慎施禮:“宰相大人親臨寒舍,有失遠迎。”
姚崇回禮,環視四周後,說:“尚書大人房子如此破舊,還真是寒舍,何不找人修繕一番?”
盧懷慎說:“眼下國庫空虛,就不要浪費國家錢財了,能遮風避雨就行。宰相大人不是也不願意搬到四方館去住嗎?姚相國,請坐,就在此用膳吧。”
姚崇覺得冷冷清清的,問:“怎麼也不見有仆人?盧尚書的家人不在嗎?”
盧懷慎說:“妻兒都在鄉下,長安米貴嘛。隻留有一個老人家做飯。老餘頭,去做你拿手的菜。記得燉爛一些,姚相國才啃得動,毛要刮幹淨。”
姚崇說:“我聽說盧尚書對考核官吏很有見地,特來請教。”
盧懷慎說:“請教不敢當。自姚相國上任以來,在京城裁減了大批冗官,撤銷了無用衙署,這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但是地方也應該改革,因為多是庸者居上位,賢才得不到提升啊。”
姚崇問:“那依你怎麼辦為好?”
盧懷慎說:“下官愚見,可讓縣級以上的官員分批到長安參加考試,合格者留任,不合格者罷官,貪贓枉法者查辦。”
姚崇喜道:“如此甚好,那些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庸官就該回家了,這樣國家就充滿生機了。盧尚書,你寫一封奏折,我馬上呈交陛下。”
老餘頭端上菜,用一個碗倒扣其上。
盧懷慎問:“毛刮幹淨了嗎?”
老餘頭憨憨一笑:“大人,請放心,我刮了三遍。”
姚崇好奇地說:“我來看看是鴨還是鵝?”
翻開碗一看,竟是一個葫蘆。
姚崇大笑:“盧尚書,你這樣一個大官,還不如尋常人家吃的,如此清廉,真是我大唐的好官啊!”
姚崇向盧懷慎作揖。
盧懷慎擺擺手:“見笑見笑。”
玄宗聽完姚崇講完盧懷慎的故事,哈哈大笑:“堂堂尚書大人,每日以葫蘆下飯,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好官好官,大唐之福啊!”
玄宗仔細的看完奏折,說:“盧懷慎的考核辦法好,照此執行,州府一級官員的試卷,朕要親自看。”
玄宗問:“張說被貶出京城後,左相一職空缺,不如讓盧懷慎來做,你意下如何?”
姚崇有些遲疑:“盧懷慎的才幹似乎……”
玄宗說:“我知道,盧懷慎謹慎有餘,才幹不足。但是用他,不是用他的才幹,而是現今奢靡之風雖說有收斂,但還是有一部分人爭名於朝,爭利於市,我們要用他的清廉正氣鎮住奢靡之風。”
姚崇說:“陛下聖明。”
姚崇有兩個兒子在東都做官,知道魏知古是自己父親提拔過的,就走魏知古的後門,謀取私利。魏知古到長安時,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報告給了玄宗。
有一天,玄宗先與姚崇閑聊,話題一轉,問道:“你的兒子才能與品德怎樣?現在做什麼官?”姚崇反應很快,一下子就猜透玄宗的話外之音,答道:“我有三個兒子,兩個在東都,為人貪欲而又不謹慎,必定會走魏知古的門路,不過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他們,這是臣之過失啊。”玄宗原以為姚崇要護短,在聽了姚崇道出真相後,很是高興。
玄宗又問姚崇:“你是從何得知的?”
姚崇說:“在魏知古社會地位很低時,我保護過他,提拔過他;我的兒子蠢得很,以為魏知古必定因為感激我而容忍他們為非作歹,故而去走他的門路。”
玄宗聽了,說:“姚相國品格高尚,這個魏知古竟然不知道感恩,朕要罷他的官。”
姚崇慌忙跪下,說:“我的兒子胡鬧,犯了法,陛下赦免他們的罪已是大恩。若是因為這件事而罷魏知古的官,天下必定以為陛下出於對我的私人感情而這樣做,這就會連累到陛下的聲譽。”玄宗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