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來,稅銀就剩下了四萬兩,好在,往年黃河大堤什麼的,那我是管不到了,都讓那個闖賊去煩心吧,但是,即便是這樣,我手裏隻能擠出四萬銀子。”
看看一臉苦相的師爺,趙梓也苦笑著道:“按照朝廷給下的任務,我這個中縣,卻要十萬石的糧食銀子上繳,還不要說萬一朝廷加征,那就是說,我要在不算損耗的情況下,得十二萬兩銀子的開支,難啊。”
這回,呂世是真的知道原先為什麼自己打下米脂,庫存裏有了那麼多的錢糧,這算起來,一個縣,不在有田,不包括不上稅的士紳和皇莊王田的情況下,就得二十幾萬的銀子才夠,這真的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所以啊,為了咱們這宜川不被官軍禍害,那還得咬牙在百姓手中征繳自少十萬石的糧食啊。”
十萬石,那就幾乎收刮了全部的民間存糧,帳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真的要保住百姓的存糧,那就隻能插旗造反了。
不過,呂世想想,嗬嗬一笑道:“其實,老先生,這帳不這麼算的。”
“哦?那還怎麼算?除非那闖賊徹底奪了宜川,才能免了這許多錢糧。”
呂世笑著站起來,慢慢的踱步道:“其實,宜川上繳的錢糧,大部分還是供應邊軍是不是?”
“是,要不我才懶得給他亂做的,邊軍苦啊,但卻肩負著防範蒙古韃子的重任,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報效”一頓“報效百姓啊,那我們良心就會不安的。”
呂世對這位趙梓突然就肅然起敬了,現在,還能考慮別人的官真是太少了。
“其實,我們還是可以開源節流的。”曆史收回心思,充滿信心的提議道。
“願聞其詳。”
其實,呂世的辦法是經濟上的,對現在的這種文人談這東西,其實也算是對牛彈琴,不過都到了這個時候,也得說個明白了。
“開源,這第一點,還是要著落在這宜川渡口上。”一看馬上垮下臉的師爺,就知道,他以為自己不過是在他的口袋裏掏錢呢,於是笑笑道:“夫子莫慌,且聽我說。”
趙興趕緊拉了呼呼喘氣的師爺坐下:“聽聽我家公子的說法不遲。來來,喝口涼茶敗敗火。”
呂世不被打擾,接著道:“其實,渡口正卡在渭南四縣溝通北方和東麵的咽喉,因此上,貨物吞吐非常大,但是,卻還隻限於四縣往來,卻丟了整個陝西山西的商人。”
這話趙梓不懂,但師爺卻聽出了希望,於是兩眼一亮,趕緊丟下茶碗追問道:“此話怎麼講?”師爺來了精神,真要按照呂世一說,能讓山陝兩省商人都在自己這裏路過,那是什麼樣的場景?
“現在的商人上稅嗎?”呂世突然反問道。
“那些有背景的商人不上稅,尤其是新皇登基,更是讓那些清流免了上稅。”大家相互一笑,其中貓膩大家心知肚明(前麵我也說過了)
“真不上稅嗎?”呂世又追問一句。
真的不上稅,那你黃河渡口還有宜川城門的那個是什麼?
“嗬嗬,那不叫稅,叫捐,城門捐,過河捐,路捐橋捐,繳匪捐,還有--”連師爺都開始記不清到底是多少了。
“合起來是多少呢?”呂世笑著問道。
那師爺想都不想道:“如果一貨販運至太原,捐往往是貨物的一倍不止。”
“那沿途風險呢?”
“不是大隊人馬聯合保鏢,沿途之上,不出十裏便都成了杆子的口食了。”說這話的時候,那師爺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呂世,心道,現在天下洶洶,杆子流寇遍地,那還用我去說嘛?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才是啊,現在,你可是這陝西杆子頭了。
“那也就是說,如果不好,那十次販運,那就可能隻有一半成功,而這一半的成本就要上升兩倍三倍嘍?”
“有時候連這都不止吧。”師爺最是理解那些商販的苦衷,心情黯然道:“往往一些小行商一次鋌而走險,便是血本無歸家破人亡,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即便是有那些大背景的商販也不能幸免,不過是他們有足夠的本錢翻本罷了。”
“哈,那既然如此,我便又了一個絕佳的辦法,讓山陝行商都走我們這一段,那麼想象一下,那時候,宜川稅負將如何之豐厚?”
此言一出,就連那一直雲淡風輕的趙梓也不由的直起了身子,饒有興趣的等待呂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