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院門一開,那漢子嚇了一跳,院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幾十個凶神惡煞的軍漢,正拿著野獸一樣的眼神看著突然出現的自己。
在一錯愕間,那軍漢揮刀當頭砍下,那漢子早就戒備,當時虎吼一聲,奮力揮舞起獵叉格擋,嘴裏大聲吆喝:“老少爺們快起來,兵匪屠村啦-”
隨著這一聲虎吼,整個山村的寧靜立刻打破,踹門聲,喊殺生,哭喊聲哀求聲,慘叫聲沸反盈天。
那漢子拿著獵叉與門前的幾個官軍酣鬥,拚死不讓官軍入內,但怎奈鄉勇人多,幾個已經開始纏住他,其餘的鄉勇見機便呼喊著殺進院子,緊跟著就是自己婆娘和女兒的驚呼嚎叫,接著便是一陣陣鄉勇開心的大笑,在大笑聲中,便是十一歲的女兒的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嚎。但轉眼便沒了聲音,眼看著幾個鄉勇提著褲子,手中抱著自己家的東西,嘻嘻哈哈的出來,然後一個鄉勇拿著火把,點燃了自己家的草房,立刻火焰衝天而起。
那漢子慘嚎一聲,眼角有血珠崩現,一分神,一把大刀砍下了他的頭顱,一雙怒目的眼睛不甘的看著自己變成血火的家園,最後的想法是:“官嗎?匪嗎?”
覆滅了一個村寨,這算是大軍前所未有之大勝,功是要慶的,但更有一件緊要事情要做,那便是想巡撫大人和都司報捷。
張元恭敬的站起,對那讚畫道:“這次繳獲也算是豐厚,有無數刀槍旗鼓車帳,剩下的便要先生辛苦。”
那讚畫聞聽哈哈一笑,“不過是寫個報捷文書?小事一樁,叫人取來紙筆便是,保證這報捷文書定讓上峰滿意,定讓大人高升。”
張元聞言大喜,命人取來紙筆,這讚畫也不推辭,又要來一壺好酒,當下就著酒意,一番報捷文書一揮而就。
捷報寫的是花團錦簇,把個本來一敗塗地抹煞個一幹二淨,不但無過,而且還保全了甘並砍殺賊人人頭上千,得了刀槍器械無數。
如此等等,上報有司。
這個花團錦簇的捷報,張元交給辦事穩妥的小十二交給延安養傷的十七辦理,同時拿了自己的手紮向商號櫃上支取銀錢若幹,先走錢中軍的路子,上下先行打點一番。
那機智的小十七也不怠慢,直接在櫃上提取了一萬兩白銀,拿著那讚畫的報捷文書直奔錢中軍府上求見。
接見小十七是在書房裏而不是在廳堂,也不穿官衣,這便顯得兩家之間的親近熱絡。臨走時候,對著身邊老妻說道:“前程富貴上門啦。”
寒暄一陣,聽了小十七的稟報,錢中軍略一沉吟,直接吩咐道:“你馬上回去,再準備下兩千兩現銀備著。”說的十分自然,便像使喚自己銀錢相仿。
那十七也不拖泥帶水,站起道:“是。”
“在拿五百兩黃金給我,好去總督衙門送報捷文書。”
“是。”
“再有,到街上尋幾樣貴重首飾,好去延安巡撫處走動。”
“是。”
錢中軍在地上走了幾圈,然後對低頭等待的小十七道:“就這麼多了,你去準備吧,我這裏等著。”
“學生告退,一個時辰便交與先生。”然後一禮,沉穩的去了
錢同點點頭,對小十七的沉穩更是喜歡幾分。家有如此兄弟,真是張元那廝之福啊。
果然一個時辰沒過,下人再次引小十七來到書房,從身邊包袱裏,拿出一包黃金,還有一個精美的首飾盒放到錢同麵前,然後對錢同道:“先生還有什麼需要?”
“好了,下麵的便是我的手段,你待回家靜候吧,同時給你的哥哥張元大人送個信,讓他三天後回城凱旋。”
“謝謝先生。”然後回去辦事去了。
錢同把那些提銀手劄收攏於密室之中,先帶著那包黃金和首飾,匆匆忙忙的趕奔總督衙門去了。
到了總督衙門,也不須下人稟報,急匆匆直接趕奔二堂,求見楊鶴,不一刻,心情舒暢的大步趕奔延安巡撫處。
延安巡撫府上也是進出慣的,一陣通報之後,便進了養病的嶽和聲淨舍,進去不一刻,所有的丫鬟婆子下人便都被趕出精舍,緊接著便聽有茶碗摔地的聲音,嶽和生那氣喘籲籲的聲音猛然想起
“張元那醃臢東西,你當我年邁體衰,是瞎子聾子不成?五千大軍,一個全軍覆沒,一個被人堵住縣城城門不得出城半步,讓人家區區五百打的灰頭土臉,不得不逃進深山,借著土遁逃回,你還有臉說是大捷?你還要臉不要臉?”緊接著便是一陣猛烈的咳欶,就好像要把肺葉都咳出來相仿。
但轉眼便傳出錢同低低的剖析之聲,一會之後,便聽到嶽和聲有氣無力的道,“看來真的是大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