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喚作十二弟的青年,現在主要管著張元所有的生意網絡錢糧,見哥哥動問,站起來小心的道:“是的哥哥,我們在這甘泉有當鋪一個,糧店一個,酒樓一個,不知道哥哥有什麼吩咐?”
“那就好,我馬上寫個二千兩白銀的字據給你,用了我的小印,你等到天亮就尋那千戶大人交給他,我們還是要那千戶幫襯的。”
這個時候還沒有銀票錢莊這種東西,那玩意還是山西商人在清中葉時候鼓搗出來的,現在大家四處行走,所帶都是真金白銀,極為不便,隻有這樣的大商人在各地有生意鋪戶,才在用錢的時候憑借極高防偽的私人密語還有小印章,在當地提取自己鋪戶裏的現銀。
“哥哥不可,那千戶擺明了不想幫我們複仇,哪裏還要給他那些銀錢?給了他也不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一個子弟立刻站起來反對。
張元搖搖手道“你不曉事的,這千戶還是有些血性的,再者說我們畢竟是客軍,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更何況那千戶與我還高上半級,我也指揮不動他。李元昊也沒親來,明天出戰那千戶完全可以以副總兵不在,沒有手令推脫不出兵,那麼我們沒有了調動甘泉攻守器械的權利,難道就靠著我們搭人梯拔下闖賊眼前的要塞嗎?與他些銀錢糧米,換來他的幫襯,即便就是攻城器械的幫襯那也是值得的,再說了,這一路走來我們也得了幾萬兩各地地主豪強的投獻,也不差這點。”給這幫子弟解釋的時候,張元就想起了那個十七弟,如果那個外表平凡內心聰慧的十七弟在,那麼是不是自己就可以不與這幫子魯莽的子弟費這些話?但十七弟有傷,回延安修養去了,為張趙陳家留些火種吧。
那些弟子還要說,張元疲憊的擺擺手道:“都回去睡吧,明天要與闖賊的士卒決一死戰呢,養好了精神才是正經,散了吧。”
大家一見哥哥如是說,也不敢多說,都給哥哥道聲晚安便紛紛離去。
張元就在椅子上捂住了額頭沉思,這官場卻比商場還要難上萬分,商場不過是講究個分毫必爭但最終的目的是把買賣做成,即便做不成生意,大不了大家哈哈一笑不談了事,酒照喝舞照看,那裏如這官場,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其實是退無可退,隻要一退,那就是個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而自己的這幫子兄弟卻是沒幾個可堪大用,一個個都是初出茅廬,隻會出馬一條槍,哪裏知道這權謀機變?現在看來,隻有那十七弟是個可造之才,隻可惜,就是這樣的兄弟少了些。
正想間卻感覺到有一人還在房裏,張眼看時候,卻是那李元昊的讚畫正笑咪咪的看著自己,張元一機靈忙站起拱手施禮道:“簡慢先生卻是不該,都是元一時陷入沉思,望擔待則個。”
那個讚畫哈哈大笑道:“客氣客氣,張大人日夜憂心王事下官佩服佩服。”張元隻是笑笑,其實他從這個讚畫一直跟著自己就感覺到其中定有蹊蹺,但自己也不想說破,隻是對他禮敬有加,現在看來這都後半夜了他一定有話要說。所以恭恭敬敬的道:“先生有話,這裏也沒了外人,請教我。”
那讚畫哈哈笑著道:“原先在城頭之上,很想教導你一番,但看到張大人的一番對答卻是放下心來,想想錢讚中軍老弟的臨來囑托到是他白費了心思。”
“兄弟我還有做事不周到之處,還是需要先生隨時提點。”張元一聽他提起錢中軍來,就格外客氣恭敬起來。
“大人到現在把事情基本做的點滴不落,已經很是難得,我既然受了錢兄弟的托付那也要盡份人力。”
“請先生指教。”看張元恭敬的態度甚是滿意,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當然,能混到總督身邊當個讚畫,哪個不是人精,當下也不托大,笑著道:“既然張大人舍得銀錢,那為什麼還落了一人不送些呢?送了他些銀錢說不定還要得到不少回報的。”
“先生說的是--”張元一想馬上恍然大悟,一拍指教的腦袋連連道:“瞧我這腦袋,卻是無用,不得先生提醒險些誤了大事。”
那讚畫看著張元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心道,不愧是商人出身,真是玲瓏心竅,凡是一點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