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見兩位老爺緊張的樣子,一笑答道:“洛川早就被我們大統領全部殲滅,整個洛川正在實行闖王新政,洛川狗官已經政令不出城門,要不是我們闖王不願意背上殺官造反的名聲,哼哼。”
說這話的時候,大慶又不由自主的將腰身挺起,語氣裏滿是對官府的輕蔑,對自己的闖軍的自豪。
“哼。”周暨冷著臉一聲冷哼。“不過是跳梁小醜,朝廷一時顧及不過罷了,真要是天兵一到,哪裏還有他的活路?”
周暨其他的話沒有對大慶產生什麼觸動,但一聲哼,卻讓大慶一愣,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背叛了闖軍,實際已經背叛了兄弟,自己現在不應該再為闖軍的勝力而自豪,似乎在被老爹帶到周暨的麵前的時候,自己就再不是闖軍的一份子。
想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心中一陣強烈的失落,深深的失落,就這樣,自己離開了那群朝氣蓬勃的兄弟,離開了那一臉和氣總是帶著淡淡的疲憊微笑的闖王,還有那個黑黑的,豪爽的廣武隊長,還有,還有那已經屬於自己的六畝土地。自己是不是回頭?
周暨察言觀色,馬上就看出了大慶心神的變化,忙和藹的笑著道:“兄弟,謝謝你,為你的老爹,為你的一家掙到了二十畝與士紳一樣的良田,就這些情報就值得了。”
大慶沒有聽到,臉色依舊扭曲掙紮。
“同時,我會將你的這般忠君愛國的心思上報給皇上,請求皇上特殊恩賞與你,等皇上聽到你迷途知返的事跡,一定非常高興的。”
皇上?這一聲如巨大錘子敲擊在大慶的胸膛上,讓他的熱血一下子就沸騰起來,心中突然想到,皇上是聖明的,自己被逼到這樣地步都是那些貪官酷吏,對了,還有,還有闖王不也是不殺官嗎?為的就是不激起皇上的震怒嗎?那是不是闖王也懷著和自己一樣的心思?招安。
一想到這裏,大慶突然開朗起來,對的,闖王一定也是這麼想的,隻不過闖王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百姓,而這些所作所為還沒有被皇上知道,都被那些貪官汙吏給隱瞞了,我不過是比闖王早走了一步,早受到招安罷了。
想到這裏,大慶突然跪倒,深深的誠心誠意的給周暨磕一個頭。
周暨看到了,也感受到了,於是,在心中暗暗長出一口氣,看來這個小子,這時候才真心歸附朝廷。
我剛剛答應他的,我是不是應該就實現?即便是違反了朝廷法度也要實現?這時候,周暨竟然想到了這些。
“小民還有下情,請大老爺首肯。”大慶趴在地上誠惶誠恐的道。
“說吧,我能做到的一定給你做。”
“我家闖王也是無奈,才帶著我們這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起來,但我家闖王絕對不是造反,真的不是造反,要不為什麼不殺朝廷命官?隻想讓皇上他老人家知道,我們小民的淒苦不能上達天聽,所以才走到這一步,小的請大老爺在見到皇帝的時候一定將我們的淒苦,闖王的苦心告訴皇上,好嗎?”說到這裏的時候,大慶抬起額頭帶土的腦袋,滿眼熱切期盼的看著周暨。
多麼樸實的孩子,多麼幼稚的想法?這是周暨現在心中苦笑著想的。
我還見皇帝,別說是我這個不受待見的小小七品縣令,就是知府大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見到皇上的機會,一個奏折能讓皇上看一眼,批上三個字“知道了”就已經是無限恩寵了,自己就更別說麵見了,就是奏折都沒權利上達。
“大老爺,隻要您在見皇上的時候給我們小民,給我們闖王說一聲,我就帶著您去根據地見闖王,讓你見識下我們闖王的無不能,讓皇帝知道我們的闖王真的忠君愛民。”
聞聽此言,周暨眼睛一亮,故作矜持的點點頭道:“好,我會將你們的苦楚,闖賊,啊不,闖王的苦心上達天聽。”
大慶聞聽不由大喜,認為自己替闖王做了一件最難最大的事情,當時歡天喜地的再次給周暨磕頭。
“不過。”周暨話鋒一轉,為難的道:“不過你的廣武卻不理解你們的闖王一片苦心,你帶我去見你的闖王,他一定不同意,這該如何是好?”
“大老爺,您說的對,那廣武隊長整天就想著怎麼和官軍作對,尤其是他弟弟在延川突圍一戰中,由於想著後退,結果被他當場親手陣斬了,於是,他把這個都記在了官軍身上,對官軍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大慶接著道。“不過,隻要能讓皇上知道我們的事情,我就有辦法,帶大老爺進陳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