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在此恭候多時。”仿佛從空門中傳來的縹緲之音將清秋拉回現實。
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己剛才好像觸摸到了極樂。轉念，跟前立著一個鶴發布衣的老翁，粗布的衣裳還不如清秋身上的料子好，很沒有寧襇衣服上繁複的花紋，這樣普通的形象，反倒是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玄妙，一雙慧眼不似一般老人家的渾濁，眼底是看盡人間百態，凡世浮華的蒼涼，那種仿佛一眼將人看透的目光讓人心中的汙穢無處遁逃。
回過神來，清秋連忙作揖，“方丈，你這是要折煞我……不知…您等候多久了？”
老翁的麵部表情隱藏在胡子下，叫人看不透，“十六年了……自打姑娘來到這世間……”
清秋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大變，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退，身子一歪就要坐在地上，寧襇及時伸手扶了一把，這一扶，他才發現，清秋在顫抖，瞳孔劇烈地顫動，眸光閃爍不住，那是不安，是驚慌，是心底的不可言說被人活生生剝開的恐懼。
就連兵戈鐵馬下都不曾驚叫一聲的少女，現在竟然因為萬佛的一句話驚成這般摸樣，寧襇臉色冰冷，將清秋帶進懷裏，“你做什麼！裝神弄鬼的！”
“姑娘。”萬佛無視寧襇，竟然是伸手撫上清秋的肩。
寧襇方想出手，便被清秋製止住。清秋有些麵色蒼白地推開寧襇，躲開萬佛的手，“方丈，咱們進入說。”
“清秋！你……”情急之下，寧襇竟是直接喊出了清秋的名字。
清秋擺擺手，眼底的絕不妥協叫寧襇心驚，“不必多言。”
寧襇警告地瞪了萬佛一眼。
“姑娘請。”老頭倒是很有氣度。
眼見著兩人步入禪院，寧襇隻能在外頭幹著急，早知道當時自己就不嘴賤要帶清秋來找那老不死的了！寧襇後悔，寧襇窩火，寧襇煩躁！！怎麼辦？！六殿下一邊懊惱一邊狂揪院子裏的菊花，打掃的小和尚看著波斯進供的矢車菊被這樣糟蹋，一陣心疼肝顫。
“姑娘，請坐。”
左清秋麵色複雜地打量著萬佛，也沒有推辭，在灰藍的墊子上盤膝而坐。
對麵的萬佛目光炯炯，直勾勾地盯著清秋，好像要把她看出個洞來。“姑娘占著這具軀殼頗多時日。”
經過剛才一鬧清秋也緩過神來，犀利的眸子直接迎上，“不錯，方丈難不成是想收回這具身子？”
“哈哈哈哈，姑娘說笑，出家人切忌殺生，”萬佛似乎覺得奇怪，這個小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姑娘本不是這世界的生靈，時空逆轉，一切皆是天意——”
“此話怎講。”
萬佛笑眯眯地撫摸著他的胡須，“世間萬物的存在皆不是偶然，每樣東西都有他的使命和責任。從異世跌入此處的你，也不是偶然。”
“這天下合久必分，相反的，也就是分久必合。”
“清秋愚鈍，方丈是說清秋跌入異世是為了幫助完成天下統一麼？”
“不——姑娘想多了，這些隻是老衲的有感而發罷了——”萬佛眯起那雙滄桑的眼睛。
“……”尼瑪！我要剪掉你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