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蝴蝶穿紗影 驚醒夢中人(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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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宮(即洛陽宮)位於洛陽之北,殿堂、閣樓、遊苑無不雄偉壯麗,最奢華的還要數上陽宮,高台重樓、飛簷排角,紅牆翠瓦、雕梁畫棟。登高望遠,洛水穿堂而過,水景也氣派起來,碧濤之上竹木森翠,琉璃光彩隨波蕩漾。水踏堤岸,漫上玉階,溢出千番綺麗、萬般奢華。

殿內,上官婉兒讀著定州送來的捷報,日漸衰老的武瞾斜靠在繡枕上有些昏昏入睡,她輕聲道:“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你幫我算算,李宣威他們何時抵達長安?”上官婉兒道:“至少還要二十日。”武瞾道:“還有沒有其他高興的事,也說來聽聽。”“是的,陛下。”上官婉兒移開堆在書案上的奏折,拾起一隻匣子,從中取出一塊雞子般大小的石頭,這石頭是塊玉胚,雖未打磨,但仍能看到裏麵的花紋。

“陛下,這是梁王(指武三思,武瞾的侄子)獻上的奇石。”武瞾拈起,說道:“一塊石頭而已。”上官婉兒道:“請陛下看其中花紋。”武瞾再看去,石中隱約有個“武”字。武瞾笑道:“這是梁王在逗我高興啊,我就不信,上天就這麼喜歡我。”說完將那石頭丟進了匣子,眼皮一抬,見匣子底下墊著一塊折起的白色絲帕,上麵繡著一隻幼虎。武瞾心裏一征,將那絲帕抽出來抖開,隻見那幼虎旁邊還繡著一隻狼。武瞾立刻驚道:“不會的,不會的。”上官婉兒見她神情惶惶,輕聲叫道:“陛下,發生什麼事了?”過了半天,武瞾才道:“我無事,你下去吧。”

上官婉兒退下,武瞾斜倚著繡枕,麵容十分憔悴。這時,一名神姿俊美的男子走進殿內,輕聲道:“陛下。”武瞾坐起來,說道:“昌宗,你過來。”原來這男子就是武瞾的寵臣張昌宗。張昌宗坐在武瞾身邊,往書案上的絲帕看過去,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武瞾道:“這絲帕是賢兒(李賢,武瞾的兒子,封雍王)小時候用過的,他的小名叫虎頭。”張昌宗拿起絲帕,見上麵還有一隻狼,詫異道:“這是……”武瞾道:“這幼虎旁多了一隻狼,說明他和阿蚩那在一起!”張昌宗驚訝道:“不會吧,雍王不是已經……”武瞾道:“我是怕萬一,萬一他還活著,這讓我如何麵對天下人。國君的兒子與外邦勾結,這讓皇家的顏麵何存。”張昌宗心道:“這確實是件棘手的事。”隨後眼珠一轉,心中結下詭計,說道:“陛下,那就趕快派人找到雍王與阿蚩那,務必封鎖消息。”武瞾道:“也隻能這樣了,可是派誰去好呢。”張昌宗道:“除了魏公,李宣威對突勒人最熟悉不過。另外,林公曾做過雍王的太傅,萬一雍王不肯知返,由林公多加勸導,尚有挽回餘地。”武瞾點頭,喚道:“婉兒!”上官婉兒應聲,疾步上前聽令。武瞾命道:“你立刻寫一封加急信函,差急腳信使送給宣威將軍李其風,讓他火速回京,路上不得耽擱,快去!”上官婉兒遵命,忙去傳令了,武瞾又看了看那方絲帕,念叨:“賢兒,你是不是十分恨我。”神情憂鬱異常,眼角落下一行淚來。

駐軍大營內,李其風與郭彥、柴俊、茅平正商議班師回朝之事,忽然侍衛來報,呈上信函。李其風見是大內發出的,急忙拆開來看。郭彥見他麵色驚訝,問道:“將軍,出什麼事了?”李其風道:“聖上令我見信火速回京。”柴俊道:“這糧還沒收呢,怎得這般著急。”郭彥道:“將軍,該不會是阿蚩那那邊出什麼岔子了吧?”李其風道:“我方才也有這念頭,但想有魏公掌局,盧玄義、成泰、樂凝三位兄弟協助,不會出什麼岔子。”郭彥想想也是,點了點頭,問道:“那現在如何?”李其風道:“那也隻有回京了,班師之事交由你和茅平負責。”然後又對柴俊道:“我們走了以後,駐守就仰仗你和兄弟們了,等收了糧別忘了寄封信來。”柴俊道:“請將軍放心。”一班人自有許多話要說,但那急腳遞在門口等著,李其風背上銀裝劍,騎上黑鬃馬,道聲“保重”,即往縣城去了。

到了城門口,見韓亮站在路邊,急忙下馬道別,韓亮聽說是聖上下旨,沉思了片刻,小聲道:“聽聞朝中最近不太平,麵首張易之、張昌宗兄弟把持朝政、貪贓枉法,反對他們的人都被處以絞刑。魏公、林公上書揭露他們的罪行,但沒有結果。我擔心這小人背後作梗,有意對付魏公,牽連到你。”說著說著神色不禁愈加憂慮,李其風道:“多謝韓公提醒,究竟情況如何,也隻能回京再說了。”韓亮自知擔心無用,依依不舍的說道:“不耽誤你了,快走吧,萬事小心啊!”李其風行禮作別,跳上黑鬃馬,向長安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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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如穿過畫鋪,忽聞一陣琴聲傳來,輕柔如柳絲拂麵。她放慢腳步,生怕打擾了琴師。她停在長廊邊向花廳望去,竹簾後,清池正在撫琴。錦如不懂聲樂,也是第一回聽清池彈奏,隻覺得自己站在人間,竹簾後便是天堂,那曲子便是天籟。

人間雖然紛繁,但此刻卻安靜了,雕欄旁的嬌花開的嫻靜,清風一過,細膩的花粉噗噗落下,給青草上了粉妝。它們不敢搖曳,即使江上翻滾的巨浪、林中飛奔的山獸也會被這溫柔的琴聲所打動,不敢移步。

琴聲漸漸止住,餘音穿過竹簾,落在錦如麵前,她正欲上前,忽聞琴聲又起,但竹簾後清池未動。錦如偏頭,見清池對麵還有一人,原來是張頎在彈奏。隻聽那溪水叮咚,鏗鏘有韻。穿石越木,奔流不複返。

錦如覺得自己身在世外桃源,四周瑤花飛舞、翠竹拔節、鶯啼鳥囀、仙鶴高飛。自己本無知,但也豁然開朗,有意追隨那明快之聲,揣摩出一段心情。

活躍的溪水行到了盡頭,收的徹底,餘音未過竹簾便消失了。錦如心中的溪水也不見了蹤影,隻留下濕漉漉一片。她提起裙角,正要踏上台階。見清池手腕輕抬,樂聲再起,隻聽那曲聲婉轉,偏偏繞過竹簾,從拓枝窗棱中穿過,繞著柱子盤旋飛上了天空。天空廣闊,琴聲尋著雲朵,浮在飄渺之上,輾轉一圈,又迂回在薄霧之中。

錦如抬頭望去,用雙瞳剪下三寸陽光,那琴聲才明朗起來,又回到她的身邊。漸漸地,餘音悄然而至,錦如心中也騰起一縷嫋繞的餘韻,化成一汪清水,皺起了微瀾。錦如恍然大悟,清池能彈奏的如此精妙,那是因為她撥動的是自己的心弦。

錦如不再移動,繼續聽下去,張頎開始彈奏,與上回大有不同,隻聽曲聲急躁,音韻渾厚,如萬馬奔騰、急瀑奔流。錦如聽不明白,但隻覺得他在想什麼,萬千思緒變成萬千琴弦,每一弦都在跳動。錦如不禁有些憂慮,仿佛置身於高山險峻之中,不得出來。

隻聽“騰”的一聲,琴弦斷了,張頎慌忙起身,掀開竹簾走了出來,看見錦如,驚道:“你來了。”轉頭又對清池說道:“我走了,明日再來。”

錦如見張頎麵色微紅,額上汗珠淋漓,正要詢問。張頎已經穿過畫鋪,朝大門走去。錦如進入花廳,見清池神色煌煌,不禁更加憂慮。清池伸手拉錦如坐下,說道:“張大哥最近總是來了就走,我擔心他會離開我。”

錦如也看出張頎心神不寧,但仍然安慰道:“或許他太忙了,你不要想太多了。”

清池道:“他早晚都要回家的,我早有心理準備。”

錦如道:“他不會離開你的。我經曆過許多離開,師父離開、映水和映月離開、李將軍離開,他們都是身不由己。而張大哥可以選擇,張大哥會選擇你的。”

清池道:“謝謝你,錦如。”雖然微笑,但還是十分憂傷。

錦如又安慰了她很久才離開,錦如走後,清池默道:“但願他不要選我,這樣他就不會這麼為難了。我希望他以後能彈明快的曲子,清澈的曲子。”

次日,錦如正在樓上教阿靈繡花,突然,小娟急匆匆跑上樓來,叫道:“周姑娘,家裏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錦如與她來到安邑坊,見畫鋪大門緊閉,無人揖客。錦如從側門進去,見章婆在院子裏閑坐著,不見其他人。章婆見到錦如,勉強的笑了一下。錦如預感到不尋常,連忙奔向花廳。

廳內寂靜,飄進的樹葉無人打掃,隨意翻滾著,清池坐在香爐前,臉上掛滿淚痕,目光癡癡的望著手中的菊花金簪。

張頎站在窗前,沉默無語,看見錦如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低聲道:“錦如,你來了,幫我勸勸清池吧。”

錦如從未料到會有這一天,傻傻的問道:“你們這是?”

張頎十分憂傷,但還是溫文爾雅的說道:“我要走了。”

“走了,去哪裏?”錦如以為聽錯了,在她眼裏,他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回家。”張頎道。

“不回來了嗎?”錦如睜大眼睛望著他。

“是的,永遠都不回來了。”張頎說的很輕,但很肯定。

“那清池怎麼辦?”錦如大哭道。

“我不能和她一輩子,總有一天,我要走的。”

“你走了,她怎麼活下去?”

“她明白我的心意,我不能娶她,所以不能這樣拖下去。”

“她沒有想過你要娶她,她隻是想你有時能回來看她。”

“錦如,你不懂,這樣,我就更對不起她了。”

“我……我……總之你不能走。”錦如說不出自信的理由,隻能這樣懇求。

張頎走前一步,憂傷的說道:“錦如,你能答應我好好照顧清池嗎?我以為教會她生存、教會她勇敢,我就可以放心的離開,可我還是不安心,我隻能托付你了。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是屬於長安的,因為你認真、虔誠、善良。所以,請答應我,代我好好照顧清池。”

“嗯,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錦如擦幹眼淚,在心裏又說了一遍。

“這有兩幅畫,一幅是給清池的,一幅是給你的。”張頎捧出兩隻畫匣子交到錦如手裏,錦如見他真的要走了,她恨自己很沒用,留不住張頎。

“多保重,清池就麻煩你了。”張頎轉向大門,去牽馬兒。

“等一等。”清池倚在門前喊道。

張頎回頭,清池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以前從來都沒有問過。”

張頎點點頭,清池問:“我想知道,那一天,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天,你為什麼偏偏選我來為你撫琴?”

“因為,那一天,你一直望著窗外。但是,你卻沒有彈錯一個譜子。”張頎認真的說道。

清池微笑道:“我沒事,你多保重。”回首間,眼淚奪眶而出。錦如急忙遞上絹巾,清池搖搖頭:“替我送送張大哥。”

錦如出了院門,張頎已經上了馬,正值午後,街上行人稀疏,馬兒卻不忍快步,慢慢的踱步向前,踩著石板發出輕輕的啪嗒聲。錦如的目光落在了馬蹄上,她多麼希望馬兒的腳步突然換了方向,能夠把他的主人留住。無論錦如如何想象,馬兒終究還是消失在了街道盡頭,沒有回頭。

錦如怔怔的回到花廳,清池已經哭累了,坐在窗前發呆。錦如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見她神情恍惚,安慰道:“張大哥還留下兩幅畫給我們,我替你收起來吧。”

“我想看一看。”清池的嗓子已經哭啞了,低沉的說道。

錦如點頭,打開匣子取出畫,卷軸慢慢展開,畫上的美人一身杏色襦裙,神情有些憂傷,又有些歡喜。滿樹的花她不看,繁華的街景她不瞧,隻是緊緊的抱住一張古琴。

清池道:“你不會離開我吧?”

錦如道:“不會的。”

清池突然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我,我沒有什麼遺憾了。我很累,我想去睡一會兒。”

錦如扶她躺下,看著她漸漸熟睡,默默地說道:“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是你和張大哥給了我勇氣。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你給了我自信,教會我堅強。因為你,我擁有了一個超出賢惠女子而具有的品格,那就是勇敢與自信。所以在你傷心的時候,我不會離開你的。不僅僅是對張大哥的諾言,而是我對你最崇高的感情。”

錦如也十分疲憊,趴在床頭的燭案上睡著了。一覺醒來,發現清池不見了,她走遍每一間房,發現所有人都不見了。

霞光有心,隻鋪一道紅光在湖麵,其餘還是藍色。湖藍色的水接著碧藍色的天,每一種顏色都不會孤單。日已偏西,已經看不出湖心小島上鬱鬱蔥蔥的究竟是什麼,似蒹葭又似蓴葉,在水霧中隨風輕擺,如真如幻。

鳥兒們已經歸巢,不知怎得又飛了出來,立在草叢的一側,不願飛離,也不舍得回巢。已經上岸的湖水忽然停了下來,湖藍色的魚鱗波紋漸漸舒展成了平鏡,緊接著,遠處傳來一陣泠泠琴聲,清越悠遠、深邃沉靜,貼著湖麵,飄向遙遠的碧藍色天空。

聲音停住,清池坐在一葉扁舟上,隻她一人。

“音樂就是我的生命,聆聽我的琴聲就是對我生命最大的讚許。當我明白這件事時,也就不再痛苦了。我將在我找到生命的地方結束這一切。”

清池的身體慢慢往下沉,在冰冷的湖水下,她依然是那樣的美麗,如黛的峨眉、漆黑的雙眸、粉紅的麵頰。輕紗與裙袂飄起,如同柔軟的水草,她們終究要成為一體,沉澱、羽化,最後變成五湖的一顆淚珠。

5

李其風一路上風雨不停,進了城門,徑往夏官拜見魏公。書房內,魏宗仁聽完侍衛稟告,急忙奔向大門,叫道:“你可回來了!”李其風正要行禮,魏公道:“快快快,進屋說話。”兩人進屋坐下,魏公遂將賊人偷放絲帕,雍王與阿蚩那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李其風疑惑道:“雍王不是早已去世了嗎?”

魏宗仁道:“聖上認為雍王有可能還活著,我也不得不懷疑。話說當年雍王做太子時,因為涉嫌謀殺術士明崇儼而被廢為庶人,流放至巴州。後來聖上派丘神績去抄家,雍王被迫自殺。當年的事情丘神績最清楚,可是丘神績因為謀反也被處死了,如今真的是無人可查了。”

李其風道:“這麼說來,雍王的死因是個迷,可是他怎麼會和阿蚩那聯係在一起?”

魏宗仁道:“聖上還說,如果見到絲帕的主人,讓我問問他是不是還恨陛下。”

李其風道:“那就是說如果雍王沒有死,他恨聖上,所以和阿蚩那一起謀反?”

魏宗仁道:“這樣說也講的通,但是最可怕的不是這件事。”

李其風沒想到事情竟在意料之外,不禁皺起了眉頭,繼續聽魏公說道:“突勒間諜一案本由我主事,我直接派人搜捕阿蚩那,查明雍王實情即可。但偏偏陛下急召你回來,又安排林公協助。表麵看來是多派人手火速解決此事,但實際上是張昌宗在後作梗。他知道你現在打了勝仗,必然更受信任,這樣以來,他就更不好對付我們了。”

李其風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如果雍王真的活著,我們將雍王擒住,那麼雍王曾經的謀士必然要尋我們報仇。即使不報仇,張昌宗也可以將消息放出,到時在聖上麵前誣陷我們,說是我們走漏的消息,令聖上蒙羞。”

魏宗仁道:“正是,我和林公都老骨頭了,不怕張昌宗,隻但心你啊,你如今有了軍功,一旦職位超過這小人,他更視你為眼中釘啊。”

李其風道:“多謝魏公提醒,不過,我看咱們不必過於緊張,那雍王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多半是阿蚩那的詭計。現下盧都尉與成泰已經查到他的藏身之處,我看事不宜遲,今晚就動手。隻要逮到阿蚩那,一切即會水落石出。”

黃昏,永寧坊北麵的一所大宅院門口,一輛馬車停了下來,一個身著錦袍的商人走進大門,穿過前院、正廳、花園,走進一間佛堂,掀開帷帳,鑽進一間密室。商人將錦袍脫下,原來是狼牙,他向阿蚩那稟報:“小可汗他輸了,李其風已經回京了。”阿蚩那氣的大叫一聲,一拳打在茶案上,“這……這……我這些年來的辛苦白費了!”他臉上鬆肉抖動,眼珠暴紅,咬牙切齒道:“快,快去請太子,我不能輸!”

狼牙正欲前去,侍衛突然闖了進來,驚恐道:“官兵打進來了!”狼牙一把抓住他衣領,驚叫道:“你說什麼?”方才他進來時周圍毫無動靜,他不相信官兵來的這麼快!侍衛顫聲道:“夏、夏、夏署的人把院子包、包、包圍了。”狼牙對阿蚩那道:“你先走,我這就去把他們全都殺了!”

狼牙出了佛堂,見四周院牆之上紅光一片,全是熊熊火把。他衝向院外,剛走進花園,夏署士兵就衝了進來,狼牙急忙亮出一團鐵鏈,那鏈上連著四隻鐵鉤。手上一抖,鐵鉤徑向士兵飛去。士兵不知是何物,出刀便砍,一條鐵鏈垂下,其餘三條飛向士兵,隻聽連著三聲“啊”,幾個士兵被鐵鉤勾住,拽下一塊血肉來。

其餘士兵往後退了一步,狼牙小小得意,準備再出手,隻聽一聲“讓我來!”狼牙轉頭,見盧玄義右手寶刀、左手盾牌疾步衝來,寶刀直刺向他心窩。狼牙冷笑一聲,四隻鐵鉤飛向盧玄義。盧玄義用盾牌護體,鐵鉤飛來隻打中了盾牌,盧玄義手上一動,機關打開,卡出了兩隻鐵鉤,原來他手中的是“吞劍俠”。狼牙猛拉鐵鏈,鐵鉤卻不回來,知道著了盧玄義的道。這時,一隊士兵向佛堂奔去,他長嘯一聲,使盡全身力氣猛的一拽,竟將鐵鉤連著“吞劍俠”一起拽了回來。盧玄義倒也不惱,這樣一來,狼牙的鐵鉤就算白費。他乘隙舉刀再刺狼牙,狼牙猛地舞動鐵鏈,竟將鐵鉤與“吞劍俠”一並拋起,飛向盧玄義。這鐵物太重,速度不夠快,盧玄義一閃身,寶刀直刺狼牙肋下。就在這時,一支利箭飛來,射中了狼牙的大臂。他手一鬆,鐵鏈脫手而出。緊接著,又是一箭,射中了他的小腿。狼牙一抬頭,隻見牆上站滿了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