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是經曆了那夜的肆虐之後,皇後戚瀅菀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她從錢炳文身上得到的片刻肉體上的歡愉和排遣寂寞的暫且慰藉,隨著那一夜的肆虐這唯一殘存的依戀也沒有了,女人心中剩下的隻有無盡的屈辱和恐懼。
自從和錢炳文搭上之後,她總是在恐懼和不安中度過。鄒震不來的每一個深夜,她總是被一個個噩夢嚇醒。好不容易盼著這個皇帝丈夫回來了,卻又總是戰戰兢兢怕男人看出什麼端倪,弄得好不容易有點好轉的鄒震又趣味索然。
該是了斷的時候了——躺在床上的皇後戚瀅菀心中默默地想著。該來的總會來的,與其這樣屈辱萬分地活著還不如同歸於盡的好!並且她將所有的可能都已考慮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和自己有染的小管家死了,知情的春桃、冬梅以及不知情的端王府舊人也都讓那個惡魔殺掉了。清寧宮的大小宦官宮女,除了黃錦之外沒人知道自己和這個家夥的聯係。經曆了刺殺鄒亢失敗的事情之後,錢文炳的得力助手同樣也是知情人之一的蒲戎也死了。想來想去剩下的唯一知情人也就是這個殺人惡魔錢文炳了。
對這個丈夫最親近的幕僚,女人一向是心存忌憚。但一旦下定決心要和他拚死一搏了,也就覺得其實並沒有什麼?他即使為顛覆皇位立下了再大的功勞,即使丈夫鄒震再將他看成心腹。但畢竟自己是當朝皇後——皇上鄒震的老婆,如果她鐵了心要扳倒誰,那丈夫一定會站在自己一邊的。
“皇後!該用早膳了——”一旁的宛琴輕輕呼喚著,將仍賴在床上的戚瀅菀驚醒。
“哦——”女人伸了個懶腰,隨即張開雙臂。思棋和如畫連忙走過來,開始有條不紊地為女人更衣,而侍書則手捧妝奩珠匣小心翼翼地候著。
“今兒是幾了?”女人微閉著眼睛,一邊享受著宛琴梳頭的愜意,一邊若無其事地問道。
“回皇後娘娘!今兒是七月初四——”一旁機靈的如畫忙搶著回答起來。
“哦——”女人一邊應承著,忽然心中一驚——七月初四!那明天不就是七月初五嗎?想到這裏戚瀅菀不禁心中一動——七月初五,南蜀的火神節!
“黃錦呢?”
“哦!娘娘是要找黃公公嗎?他估摸著正在外麵忙活著呢,奴婢這就去把他喊過來——”
小宮女一走戚瀅菀便開始展開灑金花箋奮筆疾書,寥寥數語之後便是一番躊躇,然後突然將這信箋靠近如花似玉的容顏,輕輕印上一枚嬌豔紅唇。
“皇後娘娘!錦兒來遲,望皇後娘娘恕罪——”
“將這個交給錢尚書——”說完便一臉寒霜看也不看麵前這個貼身太監一眼。
尚書府後花園,錢炳文正在苦思冥想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石案上左手處一杯香茗正散發著氤氳水汽。對麵與之對弈的葛衣人則手執茶盅、一言不發,隻是滿麵含笑地靜靜等待。
“老爺——”管家田七如鬼魅般輕盈地飄了進來。
“什麼事?”錢炳文並沒有抬起頭,甚至連盯著棋盤的眼睛都沒有動上一下。
“這個——”
聽到田七的支支吾吾,錢炳文略一沉吟便猛地一下抬起頭:“莫先生!在下有事,還請暫且回避一下——”
“無妨——”葛衣人微微一笑,雙手一拱轉身離去。
看著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處,錢炳文才收回暗濁的目光:“什麼事兒?”
田七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從袖筒裏掏出一個平整的信封,輕輕展開遞給自己的主子。
一看到田七拿出的信封,錢炳文便是心中一動。他將信封正正反反看了個遍,發現除了粘封上好之外卻並無一字。
“你下去吧——”
田七也走了,而錢炳文卻並沒有立即撕開信箋。就這樣呆坐在石凳上,這個一向城府極深的禮部尚書卻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應該是這樣啊!雖然還想不通哪裏出了問題,但男人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對於和皇後戚瀅菀的交往,他始終覺是在玩火,說不定那一天就把自己徹底燒沒了。但他又非常陶醉於這種肆虐的感覺,每次看著女人在自己身下顫栗,看著她那惶恐不安的眼神便有一種極大的成就感。錢炳文心中也十分清楚這不是長久之計——他也並沒有打算長久,他在等待著最佳時機,一個能讓自己榮登大寶、君臨天下的時機。他堅信憑著自己的聰慧絕頂,這一刻一定回到來的。而要想做好這一切就必須將皇後戚瀅菀牢牢抓在手中。
玩火就一定要把火把攥在自己手裏,這樣才不會被燒死——在心中牢牢樹立了這樣的念頭,所以錢炳文在和戚瀅菀苟合的時候總是占據著主動——他要牢牢控製這個女人。戚瀅菀隻能是飛在天上的風箏、牽在手中的貓狗和釣鉤上的魚,而自己一定是那個抓著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