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別急——看我的,保準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乖乖來見你!”說完便卷胳膊卷腿兒,也不等鄒亢說話就要心急火燎地往上爬。
鄒亢忽然一下子想起了什麼,臉上也一刹那露出詭異的笑容——嘿嘿!朕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呢?這淳於鵬本來就曾是南蜀第一斥候,最擅長的是飛簷走壁。這崖壁雖然是高了些也陡了點兒,卻還是難不住他!
“這位壯士且慢——”一旁的彌林一把抓住正要衝出去的淳於鵬:“你隻是這次拜訪的隨從!必須由南蜀皇帝爬進山洞,卓桑酋長才會同意收留你家主子!否則——”
“否則什麼?”淳於鵬不由胸中火起,他一個箭步衝上去,幹瘦的身軀一下子爆發出令人驚異的力量。單手一揮竟將老人一把抓了起來。
“淳於鵬不得無禮——”隨著鄒亢一聲斷喝,淳於鵬才心有不甘地把老人放在地上,開始再次往前走。
“你退下!我來——”鄒亢明白有的事情必須由他來做,否則加不到卓桑事兒小,他一個南蜀皇帝的臉麵丟了那就是大麻煩了。他看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整理自己的衣衫。
“陛下!還是讓末將來吧——您千金之軀,不能涉身險地呀——”淳於鵬仍不死心,還在苦苦勸阻。
“皇上!這太危險了——要不咱們還是別上了!我們就不相信,離開了這個水傣酋長,我們倒還活不成了——”魏良輔也在絮絮叨叨得勸說著。
“不——“鄒亢搖搖頭:”我必須見到卓桑,隻有贏得他的支持我們才能夠再這個島上活下去!也才能熬到勒墨耳派人來接我們的那一天!“
“可是——可是——”魏良輔一時語塞。
鄒亢輕輕拍拍這個親隨太監的肩頭:“如果我有什麼不測!答應朕——一定要將朕的骸骨帶回南蜀!還有——淳於鵬,給朕指路!”說完竟頭也不回地向崖底爬去。
“皇上——”再也忍不住的魏良輔竟一下子撲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惹得一圈圍攏著的水傣指指點點。淳於鵬可顧不得這些,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鄒亢移動的身影。
站在崖下的鄒亢再次抬起頭向上望去,那個半山腰的山洞已經看不見了。他揉了揉生疼的脖子,然後用雙手輕輕摩挲著筆直的崖壁,開始在心中默默祈禱——老天爺!一定要保佑保佑鄒亢啊!你的大恩大德,我鄒亢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說完又再次檢查渾身上下是否收拾利落,直到確定一切停當之後才開始緩慢地往上爬。
因為有墜落到崖下的積石堆砌,所以崖壁之下的一段還並不算特別陡峭。但鄒亢也不敢有絲毫大意,他小心翼翼地將鬆動的碎石踢開。兩手也僅僅扒著崖壁上的凸起,直到晃動再三確定牢固無誤之後才往上走。
但是隨著越往上爬,崖壁就越來越陡峭起來,甚至到最後竟完全直立起來。鄒亢更不敢有絲毫大意,他將身體僅僅貼在冰冷的崖壁上,手腳並用像一隻八爪魚一般緩慢向上挪動。
下麵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往上看去,心中也開始“砰砰”直跳起來。——他們搞不懂這個被流放到這裏的囚徒皇帝,為什麼不顧小命也要見他們的酋長!這個斷崖下曾經摔死過一個外來的拜訪者——那是大土司零夢的信使!他奉命來請卓桑出山替零夢馴象,因為自不量力就不聽勸往上爬,最後在幾乎要爬到洞口的時候失足摔了下來,當場腦殼四分五裂一命嗚呼了。
四下裏一片靜寂,隻剩下呼呼的山風和從高處傳來的鄒亢時斷時續的喘氣聲。當然還有淳於鵬間或發出的一兩聲吆喝:
“右——再往右一點有一條石縫,陛下鬆開右手慢慢往上麵探——對了,還差一點點!”
“陛下,往你的左邊看,那裏有一個凸起。你試一下,如果能夠蹬住就將左腳放上去,然後左手使勁摳住石縫往上爬——”
“陛下!不能再往右邊爬了,已經偏了。想辦法夠住左邊的那塊石頭。要不然就到不了洞口了——”
鄒亢數十年馳騁疆場、金戈鐵馬,但無奈帝王貴胄,並不曾精通這攀援絕技。雖然有淳於鵬的指揮,但鄒亢爬得卻是格外緩慢。兩個時辰過去了,也才僅僅過了一少半兒。
當然這些鄒亢都看不見,他隻感覺到時間好像是過了一萬年。並且隨著越往高處爬,他的渾身開始酸痛起來,雙手雙腳也開始漸漸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