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久眼前的黑布才被慢慢取了下來——隨著猛地一亮,這個南蜀皇帝被眼前的壯美景象震懾了。
一望無垠的碧藍水麵如巨大的寶石,在和煦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寬闊的海麵上,成群的鷗鳥在上下翻飛、追逐嬉鬧,再看腳下海水清澈,各色的魚兒上下翻飛,甚至是水底的蝦蟹水草也一覽無遺。回頭看看是平坦如砥的大草原,點綴其間的是一叢叢色彩斑斕的茶樹。白色的帳篷如飽滿的饅頭稀疏排列著,逡巡期間的是身穿條紋長袍的男女,孩童們蹲在地上在無憂無慮地玩耍。
似乎是驚異於這群不速之客到來,依然自樂的人們也紛紛跑了過來,那些孩子更是好奇地圍著鄒亢等人看來看去。
“烏拉烏拉——”勒墨耳的一個手下連忙走過去,對著圍攏過來人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嘴裏喊叫著一些鄒亢等人一句也聽不懂的話。
人群漸漸散去,鄒亢這才有間隙看看隨行的人!魏良輔自不必說一直陪在身邊。他在並不多的一行人中尋找著——忽然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輔國大將軍淳於鵬嗎?鄒亢心中一陣絞痛——曾經威風八麵的大將軍不見了,站在身後不遠的竟是一個瘦骨嶙峋、彎腰駝背,甚至是有點木訥的半百老人。
“淳於鵬——”隨著鄒亢的呼喊,老人渾身一震:“皇上!皇上啊——”他竟像發了瘋般跑過來,抱著鄒亢的雙腿嚎啕大哭。
“淳於愛卿!是朕不好——連累你們了——”
“不!是末將無能——陷陛下於死地——”說完竟趴在地上不停地磕起頭來。
一旁的魏良輔仿佛也是觸景生情,也抬起胳膊悄悄抹起眼淚來。
“不說這些了!終於能在一起了!不要再哭了,一切還能從長計議——”說完緩緩躬下身扶起了還在長跪不起的輔國大將軍。
“請問王爺!就在這裏嗎?”鄒亢看著靜立許久的右賢王勒墨耳。
勒墨耳微微一笑,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平和:“這裏還不是——”說完他手心朝著水麵中間遙遙一指:“在哪裏!”
順著勒墨耳抬起的手臂,鄒亢等人睜大眼睛竭力看過去卻仍是一臉疑惑:“怎麼?王爺想讓我們住在水裏嗎?”
“嗬嗬嗬——當然不是了!”勒墨耳依然不溫不火:“這片一望無際的水麵就叫狹海!狹海並不是海,他是我巨象國最大的一個湖。看清沒有——湖中間有一個島,你們就在那上麵牧象!”
“啊——”一旁的魏良輔和淳於鵬忍不住一聲驚叫,就連皇上鄒亢也是心底一涼:“難道我們要在那上麵牧象,那不又是一個監獄嗎?這象奴廷獄即使再堅固,它卻也在邕州之內。而這個鬼海島,如果這兄弟倆不想讓自己出去,那他就等著老死在上麵了!
所有的幻想都在這一瞬間破滅,氣急敗壞的魏良輔竟然跳著腳大喊著:“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你們還是把我送回牢房吧!不然就一刀砍了我,反正我是不去——”
“小魏子!別急——”鄒亢輕聲勸慰著——此時的他不像一個南蜀的九五之尊,卻更像一個患難與共的兄長。
“啊——”小魏子一想起可能再也找不到的老娘和孩子,再想想一輩子就隻能在這小島上和一群野人喂大象了,便不可抑製地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猛泐不是一個草原,而是一個小島!哼哼哼——”鄒亢一仰臉,心中的失望和憤懣頃刻間化為一連串的冷笑。
“你錯了!南蜀皇帝——猛泐就是你身後的這片大草原!當然也包括狹海和它上麵的小島!不過請您放心,那上麵有山有水、有大象有野果,當然也有不少的巨象百姓,他們就是水傣——巨象國最古老的馴象人!”
隨著一艘小船的靠近,勒墨耳一揮手。眾武士再次將鄒亢等人的手銬腳鐐帶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攙扶到船上。
勒墨耳雙手一拱。“南蜀皇上!咱們就此別過——等王兄和我覺得你可以重回邕州了,便再來接你——”隨著他大手一揮,小船緩緩駛離了岸邊。
“安心在島上牧象吧!南蜀皇上,不要想著逃跑——即使你能遊過這片寬闊的大海,也無法走出猛泐草原四周的大沙漠!那可是一望無際的死亡之海。”
“啊——“鄒亢三人又是一聲驚叫,不這聲驚呼頃刻之間便淹沒在船槳撥動的水聲中,再也無法傳到勒墨耳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