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了,一切有我呢,睡吧。”珞明走到她身邊,替她把被褥放好,然後在她麵前蹲下,看著她的眼睛,“睡會吧,沒事的,醒來就沒事了。”
音宜盯著他的雙眼看了一會,才點點頭,“恩。”
聲音從喉中溢出,她沒有說別的,乖乖的躺在床上,珞明替她蓋上了被子。
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不隻是為了自己,還有李昌,還有母親,還有那遠在皇城的皇帝。還有,那些因為叛軍而死去冤魂。
王大哥,芝娘。
或許劉淇睿已經忘了,可她沒忘。
一切平靜如常,她的呼吸平穩,睡著的樣子極為安靜,珞明在一旁看了她許久,直到了她睡熟了,才出了牢門。
深夜。
客房冰冷,燭火昏暗。離悠渾身用被褥裹的嚴嚴實實的,舉起一本書冊看,不時向口中扔上一塊點心。珞明坐在一邊,低頭擺弄著燭火。
“別再動它了。”離悠淡淡瞥了一眼珞明,“再過一刻鍾它就要熄滅了。”
珞明低著頭,靜靜不語。
翻了個白眼,離悠也不理他了,繼續看著自己手中的書。
一刻鍾過去,昏黃的燭火突然熄滅。離悠把拿在手中的糕點扔到嘴裏,模糊不清的說,“看,我說什麼?”
珞明離了榻,到一邊拿過火折子,又把燭火點燃了。
“我說....”離悠停了一下,似乎在醞釀自己的措辭,“您不要再擺弄它了好不好?它隻是一盞可憐的燈而已。”
珞明沒有理她。
“真是.....”離悠撇了撇嘴,嘖了一聲,偏頭也不再說話了。
夜深露重,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最暗的時候,屋中隻剩了火燭的虛影。
“今天的夜晚沒有月亮。”珞明說道,抬頭看著窗外,“這是我見過的最黑暗的夜了。”
“胡說什麼。”離悠佯怒嗔了一句,隨後又笑了,“現在已是寅時,今天的夜晚還沒到呢,你怎麼就能說它沒有月亮。”
珞明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離悠,隨後搖搖頭笑了。
“消息也該來了。”說完話,離悠斂了臉上的笑意,與珞明一同看著窗外的夜色。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外麵的天色逐漸變得清明,從模糊到清晰,整個天地,在晨露中一點點的蘇醒。
離悠突然皺緊了眉頭,站起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珞明緊跟在後,步伐中帶著急促。
“王爺為何要關押我們,我們又犯了什麼錯,這件事總該要告訴我們吧?”狹小的屋子中擠了十幾個人,他們圍在阻止他們出門的侍衛旁邊,憤怒又焦急的問道。
“王爺這樣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們呆著便是,哪來這麼多廢話?!”守著屋門的人大聲喝道,不耐煩把這些人又推回了門內。
“這樣無緣無故就關押我們,連個理由都沒有,如何讓人信服?”一個人大聲嚷道,“我們要去問問王爺!”
“滾回去!”
看守的人用手中的長矛指向他,“再不回去,軍法處置!”
“可是王爺總要給個說辭啊!”
“是啊!”
眼見天色將亮,一個人的眼中閃現了一抹厲色,他低著頭向守衛走去,藏在手中的匕首發出了寒光。正當他走到門口,正要動手之際,高高的天際邊緣,突然就衝起了漫天火光。
毫無預兆的,長槍就刺進了他的胸口。
離悠和珞明匆匆趕來,在晨曦尚未破曉之時,他們在遠處看到了血腥的殺戮。滿屋的士兵,知情的或是不知情的,都在那場火光燃起之時,失掉了性命。他們死的時候,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殺害他們的便是熟識的同伴。
這場屠殺,或許隻是一個開端。
母子倆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片刻寂靜過後,轉身就向牢房的方向奔去。
沒有人阻攔他們,牢房內一切如常,仿佛看到的那場屠殺隻是幻覺。
珞明隻覺得自己的胸腔中鼓滿了涼氣,當他奔向關押音宜的牢門時,不可置信卻又意料之中的看到了空空的房間。而桌上的燭火還在靜靜的燃著。失魂落魄的出了牢門,離悠正站在獄卒的身邊問著什麼,他卻隻覺得大腦空蒙,什麼也聽不到。直到一直出了牢門,冰冷的寒風灌入口中時,他才驀然清醒過來。
離悠小跑著到他身邊,替他整了整衣服,語氣急促的安慰,“別急,事情沒有那麼糟。音宜是被一個陌生人帶走的,獄卒也不認識,說不定不是劉淇睿身邊的人,是別人帶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