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繡花軟鞋的腳步踏上輕輕軟軟的紅毯的時候,四周便傳來了一陣陣的歡呼聲,林紅淚和沈思行坐在舞台一邊的小隔間裏,透過珠簾看著外麵那個驚豔了周圍所有人的女子,靜靜的喝著茶水,平淡的沒有表情。
“姑娘慢些。”一邊的嬤嬤輕聲說道,音宜垂了眉眼,坐上了放在一旁的嵌滿了鮮花的轎輦,待她坐定之後,從長街的兩邊各自走出了一群長紗蒙麵的侍女來,叮咚的聲音響起,舞台上的樂女們開始彈奏了。
轎輦起行,前後的侍女們邊走邊撒著花瓣,天空中疏疏落落的落著美麗的玫瑰花瓣,耳邊是如泉水一般流暢響著的樂聲,音宜睜著眼睛看著前方,抹滿了胭脂花粉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轎輦行的緩慢,如同一副行動的畫作,在人們麵前成了畫。
音宜坐在那裏,不經意的抬頭向右方的酒樓看去,正對著她的是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清亮的沒有雜質,卻好像已經看出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大慈大悲。
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當看清男子那冷淡的臉之後,回過神轉過了頭去,靜靜坐著,不在乎周圍所有的喧嘩和吵鬧。
劉淇睿坐在一旁的酒樓上,看著下方那個美麗女子,她美的不似凡間之人,渾身卻沒有生氣,像一個被人操縱的木偶一樣,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初生嬰兒,幹淨純粹,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疑惑不解,似乎與他曾經認識的李音宜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公子?”一旁的蕪兒輕聲叫他,“你怎麼了?”
劉淇睿笑著搖了搖頭,神色卻有些迷茫,“沒什麼,隻是好像,又見到了雪沁一樣。”
他後麵的聲音頗為飄渺,迷迷蒙蒙的,蕪兒歎了口氣,彎腰替他緊了緊披在身上的鶴氅,“雪沁姑娘早就沒了,過了這麼些年,公子也該走出來了。”
劉淇睿頓了頓,苦笑了一聲,拿著一旁的酒壺給自己添了酒,淡淡的不再說話了。
四周都是喧鬧的叫聲,音宜卻覺得疲累,坐在轎輦之上,就像靈魂出竅了一般,飄在上空,看著下麵那個美麗卻沒有感覺的女子,以及,周圍那些如同賭徒一般的男子。
“姑娘,下來了。”耳邊傳來嬤嬤的聲音,音宜抬頭看了看,轎輦已經停在了華月居的門口,一邊的嬤嬤向她伸出手來,她便搭上了她們的手,隨著她們走上了舞台一邊的小隔間。
進去時林紅淚和沈思行正在一邊坐著,她行了一禮,便到一旁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
外麵是樂曲的叮咚聲,林紅淚笑著偏頭看她,“蓮宜姑娘,可習慣這種場麵?”
“還好。”音宜點了點頭,林紅淚看著外麵又笑道,“一會兒你就要出去獻舞了,可準備好了?”
“一切都好了。”
過不得一會兒,便有丫鬟進來請了,音宜拿過放在一旁的紅色水袖,撩開珠簾便看到了坐在一邊撫琴的蓮畫,她輕輕向蓮畫點了點頭。
樂聲起時,恰是水袖飛舞之際。
普通的曲子,普通的樂調,音宜跳起來卻帶了錚錚之意,明明是婉若遊龍,卻偏偏又帶著鐵骨錚錚,柔軟卻不脆弱,到處都是纖弱,卻處處都有反擊的力量。
“她會武。”蕪兒看著舞台之上的音宜說道,“普通的舞女,怎麼可能完成那樣的動作。”
“她的確會武。”劉淇睿淡淡笑著說道,“而且你不是她的對手。”
“公子怎麼知道?”蕪兒驚訝的問道,“公子與她交過手?”
劉淇睿轉過頭去看著她,“你可記得那日偷盜冰雪蓮的盜賊?”
“是她?”蕪兒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那明明是一個男子。”
說完後她自己已經意識到了,看了看台上的女子,再想想那日隱約看到的那人的容貌,越來越覺得相似,呆呆的垂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一曲彈完,音宜行了個禮,正要回去,林紅淚卻從裏麵走了出來,拉著她的手道,“不忙。”
音宜有些不解的站住了聲,這時另一邊的簾子就被撩起來了,藺貴和幾個不認識的貴公子正坐在那裏,藺貴笑著向她揚了揚手中的杯子,“蓮宜姑娘,過來陪本少爺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