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故人伶仃往·四(1 / 2)

嗖!盛風襲過,丹鳳猝然展開左翼,撲騰騰拍開那隻玉白的手。

一道血痕驚現手背。

烏義眸光一利,忽又右掌一扇,迅速刮向丹鳳,尖銳指尖刺向那雙耀芒的眼,“噗!”

“啾!”尖銳卻短促的喚聲驟然響起,丹鳳快速以翼擋住左眼,卻擋不住湧出的刺目猩流染紅熾紅毛發,層層疊加,顯得愈發濃豔。

“哼,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危本宮性命?!”烏義惡狠狠地瞪著丹鳳,雙手猛地一伸一揪、再一揪,一搓搓毛發掉落在地,“算什麼東西?!算什麼東西?!你算什麼東西!以為本宮稀罕麼?也不看看他的心在哪裏!裝什麼可憐,還不是……”

“啾——”丹鳳繞籠掙紮,一眼血紅一眼燦金,妖冶異常,“啾啾——”

白衣娃娃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烏義,“母……母……”

宮人安靜地哆嗦著站在一旁,雙眼緊緊斂起。

“咕嚕嚕!”一陣怪聲倏然傳來。

白衣娃娃一愣,隔了錦衣摸摸肚皮,抬頭望向烏義,可憐兮兮地道,“母妃,夷兒餓了。”

烏義動作霍然一頓,半響後轉頭,眸光如針若刺釘向白衣娃娃,淡淡問道,“母妃?”

白衣娃娃點點頭,“母妃……”

“母妃?”烏義再問,雙眸微眯。

白衣娃娃一呆,愣愣回視烏義,隔了良久咽咽唾液,喚道,“娘……”

“娘?”烏義左手揪住丹鳳,右手收回,抬高脖頸,居高俯視白衣娃娃。

白衣娃娃驀然退後一步,麵色微白,“娘、娘親……”

“娘親?”烏義唇角微勾,淡淡一笑,笑裏帶著一絲冷。

白衣娃娃雙手緊握成拳,瞪圓的雙目微紅,“母親。”

“母親?”烏義收回左手,目光一冷,唇角的笑卻燦了幾分。

“啾!”丹鳳猛地撲上前,尖銳的喙毫不猶豫地刺向烏義。

烏義麵上掠過一抹駭人厲色,手一伸,毫不留情地打向丹鳳,“啪!”

砰!丹鳳重重撞倒在樊籠杆上,“啾——”眼一閉,迅速昏厥。

“哇啊——父皇!父皇!”嘴一張,眼一皺,兩行熱淚從白衣娃娃眼角滑落。

烏義麵色一沉,但馬上快速上前抱住白衣娃娃,“夷兒,夷兒,是本宮不好,母後不該嚇你,”手不斷安撫著白衣娃娃的背,話語一頓,再開口時幾近切齒,“乖,夷兒,叫母後,叫母後,叫聲母後聽聽,乖,夷兒,叫聲母後聽聽——”

“嗚……”白衣娃娃嘴一扁,斷斷續續地低聲喚道,“母、母後……”

烏義聞言臉上一陣恍惚,忽又一把推開白衣娃娃,猛地站起身,麵色陰沉,雙目狠狠盯向他,“來人!大皇子不尊禮製,把他給我拖下去,關入乾坤宮!”

乾坤宮是皇室子女犯事後所關之地,如同屬於後妃的冷宮。

白衣娃娃一聽一呆,完全不明白現下是怎麼回事。

“來人!來人!聽見沒有!來人!”

“你這是做什麼?”一聲冷語打破烏義的瘋狂。

冷淡的容,覆了寒冰的眼,涼薄的唇,白衣勝雪,烏枉揮揮手,隨後站在那兒盯著那發狂的女子,眸中一瞬異色。

黃衣宮人垂目,帶著震驚中的白衣娃娃退出內殿。

烏義全身一滯,僵了脖頸徐徐轉向烏枉,觸見那道身影的刹那猛地睜大眼,尖銳聲音驟響,“啊——!”快速轉身,忘了法力,隻知慌亂地瘋狂地奔跑,卻忽又停住,瞪著眼前白衣,“啊——”驀地轉身,往外跑去。烏枉卻一把抓住她的雙肩,將她轉過,看見一張驚恐的麵容,他攬過她纖細的腰,含了淺笑迫視她,“我來了,烏義。”

烏義倏然安靜,縮著身匿在他懷裏,雙手抵在他胸前,頭斜斜歪著,容色恍惚,神識遊離天外,二人近在咫尺,他的氣息拂在她的麵側,頰上悄然暈出別樣的紅。

他忽然哧哧地笑,握過她的手置在唇角,細細親吻,冷淡的眸裏溢出幽亮光芒,凝了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隔了半響,她轉首望向他,目光恍然,似在看著他,又不似在看他,眼中什麼都有,又似什麼都沒有。四目僵持相對良久,她稍稍垂眼斂眉,一張臉寂寂無波,語聲戚戚顫顫,“哥、哥哥……”

一聲“哥哥”令他麵上滲出夜色的涼,眼中卻笑意愈盛,蘊出一絲柔軟,溫柔凝視她,輕輕地喚,“烏義,烏義,烏義……”

聲聲語語似咒語一般直入她的腦際,眉眼開始糾結,麵容漸漸扭曲,似有疼痛無情襲來,她閉了眼細微地掙紮著,如受傷的小獸在哀求淒鳴,“嗚……”

帝王玉攆停在卿圓宮外,止去衾玉的通報,漣帝獨自走進卿圓宮,行過庭中時停下,看向撅著嘴蹲在那兒拔著草的白衣娃娃,展開雙手,淡淡喚道,“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