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娃娃皺著眉,目光在自己的掌心與冶庭長公主的手間移動,“凰姐姐這是幹什麼?”
冶庭長公主眨眨眼,似十分疑惑地道,“讓你看是不是這樣打人呀。”
白衣娃娃雙眉越皺越緊,十分不滿地道,“凰姐姐,是要用尺打,是要用力打,不是用手打,也不能打得如此輕,這不是在撓癢癢!”
“哈哈哈……”冶庭長公主聞言彎腰大笑,“夷兒啊,你錯矣!怎……哈哈……怎可用、用尺打?又怎可打得那般……哈哈……那般用力?那不是什麼氣氛都沒了麼?哈哈……”
“什麼什麼都沒了?”白衣娃娃緊緊抓著冶庭長公主的雙肩,不滿的心緒在稚臉上寫得清清楚楚,“凰姐姐,你快把夷兒丟到地上了!”
“嘻嘻,夷兒想知道麼?”冶庭長公主笑得一臉神秘,忽又搖搖頭,“不行,這事可不能跟一個小破孩說。”
白衣娃娃一聽冷哼一聲,“凰姐姐不說我就去問父皇。”說著便欲脫離她的手。
“囁吱!”殿門打開,輕柔的話語傳出,“夷兒,小心些。”明黃光影自殿內掠出,烏義皇貴妃迅速扶住白衣娃娃滑落的身子。
白衣娃娃轉頭一看,囁喏喚道,“母、母妃……”忽又麵色一沉,“我要見父皇,我不要母後!”
冶庭長公主眸光一轉,偏首一笑,身子一閃,坐到白玉欄杆上,晃著腳笑眯眯地看著那二人。
烏義伸手將白衣娃娃抱入懷中,按住他掙紮的身子,目光落在地麵,眼中含著一絲歉意與心疼,話語輕柔,“先前是母妃的錯,都是母妃不好,都怪母妃睡姿太差,都怪母妃沒有勤修法術,竟在睡夢中打傷了夷兒。”摟住白衣娃娃的手一點點收緊,聲音低戚,“夷兒原諒母妃好不好?”雙目微紅,雙唇微顫,手撫在白衣娃娃的束發上,“不原諒也沒關係,母妃一定好好罰罰自己,夷兒說要怎麼罰就怎麼罰,可好?”她的衣發與麵容整理地整整齊齊,無絲毫淩亂與蒼白。
白衣娃娃的頭被牢牢摁在烏義的頸間,過了半響,沉悶話語響起,“母妃……”
烏義的手一僵,“嗯?”
“……夷兒呼吸不過來了。”聲間含著一絲委屈。
烏義一怔,目光快速掠過一絲異色,然後稍稍鬆開手,俯身,在白衣娃娃臉上印下一吻,淡淡一笑,“是母妃粗心了。”
白衣娃娃緊抱住烏義,蹭蹭她的脖頸,“嗯……”
烏義轉頭望向冶凰,淡淡道,“長公主今日怎麼來了?”
“三伯母不喜凰兒來麼?”冶凰眨眨眼道。
烏義麵上扯起一抹冷笑,“長公主這話可是錯了!本宮隻是奇怪你今日怎會有空來這,長公主平素這個時辰不都是在皇後那上早課麼?”
冶凰聞言搖搖頭,“三伯母真是睡太多了,都忘了這時辰應當結束早課啦!”
烏義掃她一眼,冷冷道,“是麼。”說著轉身往殿內走去,“長公主來本宮這有何事麼?”
“凰兒這次來,是向三伯母告別的。”冶凰笑吟吟道,“凰兒要去宴界了。”
烏義腳步一滯,轉頭望向冶凰,目中藏著一絲刺探,“長公主去宴界作何?”
“去宴界麼……”冶凰忽又身子一縱,伸手接過一片旋落的樹葉,葉冰涼如雪,手精致若美玉,相襯間煞是好看,她輕輕一吹,手一斜,葉隨手的抽離而飄然落地,觸地的刹那碎成粉,風一吹,失了蹤,“當然是為尋一株好蘭花呀!況且……”
冶凰轉頭,目光溜過烏義的麵容,“三伯母不覺得年少時多經曆一些好些麼?”
“嗤……”烏義嗤笑一聲,笑中帶著一絲諷,“本宮今日方知長公主竟是有這等閑情雅致,如此多的空閑時辰,怎不多和皇後學些東西,免得等夷兒‘長大後’什麼也拿不到!”
“三伯母,於人而言,有些事、有些心緒,隻有在年少時刻下,方可銘記一生……可夷兒不同,他想要的任何東西,都會有人捧在手心遞給他。”冶凰隻是笑笑,眼中含著一抹令人費解的意味。
烏義聞言不由一笑,光華燦耀漫容顏,忽又聲音一冷,“那麼本宮便祝長公主日後能多長些記性!”話落轉身,腳步不停地走入殿中。
白衣娃娃從烏義懷中伸出頭來,望向冶凰的眼中疏離又鎮定,“長公主姐姐,你若是與夷兒一般乖巧,夷兒長大後定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