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客與刀(3 / 3)

刺客渾身閃過一絲惡寒,可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看到自己的身體忽然分成了兩半,麵前的年輕人手中的刀上流淌著鮮血。

刺客被這突發的一幕嚇得有些呆了。他們平時自認為他們是獵鷹,而被要求刺殺的對象則為野味。可是此刻他們看著那隻‘野味’充斥著鮮血的雙眼,忽然生出了一種我們才是‘野味’的感覺。

一人多長,手腕粗細的長矛帶著呼嘯的氣浪撲麵而來,狠狠的將一個與禁軍纏鬥的刺客的身子釘在船艙上。長矛帶著屍體劇烈的抖動著,血甩了在場人一臉。

又是一聲呼嘯,另一個長矛衝了過來,將與軒予纏鬥的刺客定在了船艙上。

“撤撤撤!”還是剛才那蒼老的聲音響起。刺客們忽然齊齊的放棄了搏鬥,冒著被砍一刀的危險都跳向湖中。期間又有幾個反應慢一些的人被釘在了船艙的牆壁上。禁軍與刺客雙方的鮮血混合在一起,順著甲板流入水中,將清明的湖水染上一層緋紅。微風拂過湖麵,水麵被吹皺泛起點點的漣漪,像是一雙又一雙血紅的雙眸通過湖麵注視著水麵上的人,冰冷而沉鬱。

眾人回頭望去,一具成年水牛大小的弓弩擺放在長舟的前方。幾個禁軍正在操縱它。那些長矛便是它射出的箭。箭尖遙指,鎢金色的金屬反射著冰冷的流光,纖細的銘文雕刻在箭頭上,那是死神的標記。“射龍長弩”。

長舟靠近畫舫,還未等禁軍搭上長梯,站在船頭的陸嵩豹便提氣輕身,躍上了畫舫。而此時的畫舫上已經是一片狼藉了。死去的禁軍的屍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唯有流動的鮮血還能證明他曾經活過。而受傷的禁軍更是不計其數,剛剛雙方生死相搏的時候還未察覺什麼,可是此刻安穩下來,卻忽然覺得身上一道又一道的細小傷口發出鑽心的疼痛。

“殿下沒事吧!”陸嵩豹跨過幾具屍體,靠近蕭衍城身邊。蕭衍城的眼裏還沉浸這緋紅,他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可是指節卻將刀柄握的死死的。陸嵩豹拍了拍蕭衍城的肩膀,搖了搖他的頭,高聲問道。

“啊?”蕭衍城微微一愣,抬起頭看向麵前一身甲胄的陸嵩豹,疑惑的像是忘記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一樣,許久之後才繼續說:“哦,是王爺!”

陸嵩豹不由得撓了撓頭,不會傻了吧,他心想。雖然一個傻了的質子對於他們並沒有什麼差別,可是要是那日北涼國將他贖回去,麵子上終究是不好看的,而且也不免被別國作為笑談。畢竟北涼國送來了一位天之驕子,日後還回去的卻是一位一無所用的傻子。

地上躺滿了屍體,能動的全都被別的禁軍扶走前去療傷了。血腥味刺激這他的神經,他的記憶力曾經有過這麼一幕,可是他卻忽然記不清楚那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了。模模糊糊的像是隔著一層霧氣,遠遠的望去隻能看到一片渺茫。

“他們都死了,就再也不會活過來了吧?”蕭衍城忽然抬起頭,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陸嵩豹愣了愣,更加確定了這位尊貴的客人腦袋一定是出了問題的想法。

蕭衍城蹲下身子,忽然將那個最先死去的年輕禁軍的屍體抬了起來。指著他的臉問道:“王爺你可記得他是誰?”

陸嵩豹看著那具屍體又看了看蕭衍城,搖了搖頭說道:“禁軍士兵的數量數以萬計,我不識的此人!”

“你也不認的他,我也不認的他,又有誰會記住他呢?”蕭衍城將屍體緩緩的平放在甲板上。

“他們死了就真的死了吧,連在人們的心中的印象都會漸漸淡去,沒人會記住他們的對吧,”蕭衍城忽然蹲在了地上,他記憶中的模糊感讓他一陣心悸,無論他多麼努力去想,他還是看不清那層霧,也還是記不起那個女人的容貌。“說什麼活在人的心中,全都是鬼話,鬼話。”

陸嵩豹持這刀的手微微一愣。他看著蹲在地上的年輕人,忽然第一次覺得他那麼年輕。他嘴邊還掛著纖細的絨毛。原來他也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啊。

陸嵩豹伸出手覆蓋著鐵甲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安慰道:“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殿下還是要往前看啊!”不知怎的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忽然沒由來的抽搐一下,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即將被眾國鐵騎碾壓而過的國的國主。

一個禁軍靠近陸嵩豹伏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陸嵩豹的眼神微微一變,轉頭看向那個禁軍。那個禁軍點了點頭,將一塊布條交到陸嵩豹的手中。雪白的布條上繡著金黃色的流沙。

“聚散流沙!”陸嵩豹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