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國主活著真累啊!”陳元忽然說道。
“是啊,是很累,可是我又什麼辦法呢?誰讓我是他們的父親!”昏暗的火燭裏陸嵩陽的眼睛明亮的仿佛被層雲遮蓋的圓月。
烏雲之中忽然響起一聲爆鳴聲,一條紫藍色的霹靂將天空切碎。雨下的更大了。
轟隆隆的巨響從遠方傳來。一隊黑馬黑甲的騎士從遠方疾馳而過,速度極快,像是要衝破這無邊無際的雨簾。每個人的身子都微微下伏,纏著布帶的手全都按在掛斬馬刀的刀柄上。
鱗片隨著不停的運動上下翻飛,鱗片相互撞擊發出宛如銅鈴般的聲響,肅殺而又猙獰,像是名劍出鞘前的嘶吼聲。雨滴從天上撞擊在鱗片上,旋即就崩開了,可是就算這樣,雨水還是順著鱗片淌進鎧甲的內部,將騎士的裏衣都打濕。可是騎士們就這樣朝著遠方疾馳,默不作聲,像是一個一個都失去了靈魂的傀儡一樣。
寬闊的馬車將雨和車轎內部隔絕開來,隻是隔著一層薄薄的木板,可卻像是兩個世界。裏麵的人從容而鎮定。
“相比較江南的酒我還是更喜歡江南的茶,”蕭衍城舉起精致的瓷杯湊到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龍錦茶,享受般的搖了搖頭說道:“真是香啊,比起這茶,我們皇宮裏收藏的名茶倒像是陳年的落葉一般!”
“這也是名茶!”軒予不像蕭衍城那般會享受,直接端起杯來火急火燎的喝了,完事之後咂吧咂吧嘴搖搖頭說道:“沒意思,沒意思,比起酒來可差遠了!”
蕭衍城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嘴唇剛剛抿到瓷杯的杯簷時,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忽然作用在馬車上,馬車忽然停住,蕭衍城雖然穩定了身形,可是端著的瓷杯卻脫手而出,化成了一地的碎片。
數百匹戰馬同時發出嘶鳴聲,騎士們雙手握住韁繩,高速前進的戰馬直衝到距離馬車僅有數步距離的時候才拉住韁繩。戰馬人立,嘶吼的戰馬上,黑甲甲士們宛如神明。長槍橫在他們的手中,他們的眼神像是無情的死神。雨順著他們的鎧甲滑落在地上,把他們馬下彙成一條又一條的小溪。
“什麼人?”護衛在馬車旁的甲士們愣了約莫有幾個呼吸間才反應過來。他們紛紛抽出腰間的腰刀,在馬車前擺出防禦的陣型。可是他們握著刀的手卻在輕微的搖晃,他們被這支像是煉獄修羅一樣的騎兵嚇走了魂魄,剩下支持這他們拔出腰刀的不過是潛藏在心底的忠君的信念。
為首的甲士沒有回答,他靜靜的望著那麵閉合的車簾,那後麵該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個被嚇傻的孩子,還是揮舞著戰刀衝出來的勇士?他在心中想到。
車簾由內而外的緩慢掀開,車內的燭光透過洞開的車簾照耀著昏暗的小巷。不是嚇傻的孩子,也不是揮舞著戰刀的勇士。他的眼睛平靜的像是湖水一樣,眉宇間藏著一份秀氣,素白的手指卻緊緊的捏著腰間那柄不知道是不是用來裝飾的腰刀。
陸嵩陽騎在高頭大馬上和那個如自己兒子一般大的青年人對視,他知道此刻他的眼神,必然凶猛的如同獅子。可是少見的,他沒從那個青年眼睛中看出害怕的神色,而青年也沒主動移開目光。一老一少隔著層層的雨簾對視著,像是忘掉了周圍的一切,世界上仿佛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就這樣對視著,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青年的眼神像是溪水一樣清澈不含有一絲雜質,不過年輕人麵對雄獅的時候怎麼能真的做到鎮定自若呢?他的瞳孔微微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