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不停的有宮人偷偷地打量,花月滿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這才發現,原來她竟是連發都沒梳啊。
披頭散發,晃晃蕩蕩,和行屍走肉還真是一般無二。
貼著宮牆一路行走,好不容易抵達了富仁宮,還沒等進院子呢,就看見成群的太醫在外廳竄梭著。
院子裏站著一個麵色掛著焦急的宮女,冷一看花月滿,趕緊就迎了過來:“奴婢給頜貴妃請安,皇後娘娘交代了,請您跟著奴婢進去。”
花月滿點了點頭,強撐起渙散的精神,跟著那宮女繞過了院子,邁步進了外廳。
“微臣給頜貴妃請安……”
“微臣見過頜貴妃……”
在一幹太醫的跪拜下,花月滿隨著那宮女到了內廳的裏屋,宮女恭敬的站在門口,輕敲三聲房門之後,裏麵響起了錦衣公主的聲音。
“可是頜貴妃到了?”
“回皇後娘娘的話,就在門口。”
“讓她進來。”
“是。”
緊閉的房門被人打開,花月滿邁過門檻,屋內窗簾齊落,昏暗的屋子裏,充斥著刺鼻的中藥味。
錦衣公主正站在床榻旁邊,一看見花月滿走了過來,還沒等說話,這眼睛便是紅了。
花月滿皺眉走過去,掀起那落地的床幔,隻見原本應該處理朝政的司慕冉,此刻正雙目緊閉的躺在床榻上,胸前的衣襟還掛著血珠,麵頰白的透明,薄唇正喃喃自語著什麼。
靠過去,花月滿微微垂頭,隻聽他神誌不清的喚著:“阿滿……阿滿……”
這又是何必?
花月滿歎了口氣,伸手握住了司慕冉的手,像是知道了她來了一般,當十指緊握,原本一直說著夢話的司慕冉,終於是安靜了下來。
“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了?”這話,問的自然是站在一旁的錦衣公主。
花月滿還在雅翠居的時候,那宮女傳話隻說了幾個字:“皇上吐血了。”她便是匆匆的起身趕了過來,如今見司慕冉這般模樣,她自是要問問這裏麵的原因,要是沒記錯,這人前幾天不是還好端端的嗎?
“皇上這病已經很久了,在我還沒進宮的時候,就聽聞義父說過,皇上因為勞碌奔波,得了個無法根治的癆病,當時我並沒有在意,可當我進宮之後,親眼看見皇上咳嗽到吐血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空談。”
此時的錦衣公主哭的跟個淚人似的,沒有半分皇後的架子,或者說在花月滿的麵前,她從來就沒端過什麼架子。
這皇後之位,是花月滿施舍給她的,所以在麵對花月滿時,她永遠都矮了那麼一截。
花月滿微微側眸:“你早就知道了?”
錦衣含淚點頭:“確實是早就知道了,可皇上從不讓臣妾外傳。”
不讓外傳麼?
花月滿垂眸再次朝著躺在床榻上的司慕冉看了去,伸手,輕輕擦拭著他唇角上還未曾擦幹淨的血漬,眉心就擰起了個疙瘩。
“既然司慕冉不讓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你怎麼今天會想到把我找來?”
“皇上以前確實是咳血,但卻從來不曾像是今天這般的暈倒過,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畢竟在這個宮裏,皇上最為相信的人就是頜貴妃了……”
相信?
如果他要是當真全心全意的相信了,又怎麼會瞞得她滴水不露?
“以前時常給他看病的那個太醫呢?”
“就在門外。”
“讓他進來,就說皇上已經醒了,讓其他人都散了。”
“好。”
那一直給司慕冉看病的是個年邁的老太醫,不過年歲雖大,但這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隨著錦衣公主走進了門口,便是匆匆跪在了床榻旁邊,輕車熟路的為司慕冉身上的幾個穴道下了銀針。
床榻上的司慕冉,呼吸漸漸平穩了起來,雪白一樣的麵頰也出現了淡淡的紅暈。
一直提著一口氣的老太醫,終是鬆了口氣。
“皇上無礙了?”花月滿等不及的問。
老太醫看了看花月滿,又轉頭朝著錦衣公主看了去,見錦衣公主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才說三留七的開了口:“暫時無礙。”
暫時無礙?這話的意義還真是挺廣泛的。
花月滿沉默了半晌,看著司慕冉再次壓低了聲音:“我要聽的是實話。”
“這……”老太醫就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