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滿知道,肯定是司慕冉和這老太醫交代了什麼,所以這老太醫如今才會如此的為難,想那司慕冉也是,人家都一把老骨頭了,他也真狠下那個心去嚇唬。
餘光掃著一臉為難,有苦說不出的老太醫,花月滿驀地就笑了:“你可以選擇不說,隻是等皇上當真有什麼不測的那天,你和你的家人,也就都收拾收拾跟著陪葬吧。”
反正司慕冉也嚇唬過你一次了,你也不差我這一次。
老太醫嚇得當即就跪在了地上:“頜貴妃饒命,頜貴妃饒命啊——!”
花月滿打量著床榻上的司慕冉,漫不經心的回:“饒命談不上,賠命是一定的。”
人,都是自私的,可能說這個老太醫可以為了司慕冉搭上自己的性命,但他卻有私心的不想牽扯了自己的一家老小。
“對,對於皇上的病情,微,微臣實在無能,隻能拖延……”
終於,說實話了麼?
花月滿的心緊了緊:“拖,又能拖得了多久?”
那老太醫是真的被她給嚇著了,哪裏還敢有所隱瞞:“回頜貴妃的話,危在旦夕之間。”
也就是說,司慕冉隨時都有可能,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是嗎?
“下去吧……”
司慕冉累了,她也累了。
老太醫誠惶誠恐的跪了安,轉身匆匆朝著門口走了去。
錦衣公主看著那安靜陪伴在司慕冉身邊的花月滿,明知道花月滿並沒有也讓她跟著離開,可她再次看了看床榻上那閉著眼睛的司慕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還是跟在太醫的身後走了出去。
強忍著再次泛出的淚花,她狠心的關上了房門,她不想離開,也不願離開,但她必須要離開,因為她很清楚,現在的司慕冉最需要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屋子裏,安靜的很。
花月滿靜靜看著躺在自己身邊,連呼吸都微弱到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司慕冉,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個怎樣的心情。
危在旦夕之間……
怪不得他當年拚死拚活,哪怕是連仇都不報了,也要帶著她回瑤藍。
怪不得他這麼多年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要一個和她的孩子。
怪不得啊怪不得。
司慕冉啊……
花月滿無力的垂下麵頰,想笑卻勾不起唇角,想哭卻又眼角泛堵。
劉默才剛駕崩,現在連司慕冉也要走了,這時間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長長久久呢?
“咳咳咳……咳咳咳……”
躺在床榻上的司慕冉,有了意識,緩緩睜開眼睛,當虛弱的目光定在花月滿的臉上時,先是一愣,隨後勾起了唇角。
“你怎麼來了?”
“你說呢?”花月滿懶得搭理他。
司慕冉就笑了:“阿滿,你其實是關心我的是嗎?”
花月滿就恨不得掐死他:“我自然是關心你的,一直都是關心你的,我說過,就算拋出愛情,你和我之間……”
“可我要的偏偏就是你不想給的愛情。”司慕冉無力的打斷了她的話。
花月滿忽然就覺得這人是真的不可救藥了,明明命都快保不住了,卻還想著那些有的沒的。
一想到他剛剛閉著眼睛的樣子,她就怕他再也睜不開,那原本悶著氣的心,又疼了起來。
歎了口氣,見他想要起身,伸手攙扶住了他的胳膊,把枕頭墊在了他的身後:“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這個病的?”
司慕冉當真是算了算,才淡淡的回:“殺青竹父母的前幾天。”
“殺青竹父母?青竹知道?”
“嗯,她親眼所見。”
呃……
先不說司慕冉為何會殺了青竹的父母,單說青竹,那女人心裏的承受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悍,不但能夠瞬間就把自己父母的死拋開腦後,更是能夠和殺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等等,她有點亂,需要捋捋。
“阿滿。”司慕冉握住她的手,卻不似平常那般用力,可能是他真的沒什麼力氣了,“祈天帝……”
“你其實可以在這個時候忽視他的。”一個死人,提了又有何用呢?
“還以為你會一直消沉下去了。”
“我確實也是這麼想的,也特別想那麼做。”
司慕冉無奈地抬頭低笑,帶著淡淡的自嘲:“你果然是愛極了他呐……”
花月滿伸手,幫他掖了掖被角:“若是不愛極,又何必要愛呢?”
司慕冉輕抬雙眸注視著她:“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曾經也是這般愛我的呢?”
掖著被角的手指一頓,花月滿訕訕地笑:“以前的事又何必再提。”
“阿滿……”司慕冉緩緩抬起手臂,微微顫動著的手指,想要撫摸上她的麵頰,似鼓足了所有的用力,又似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其實你離開瑤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