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人節裏無情人(1 / 3)

2016年,張家灣

“厲世流你個王八蛋!是你說要常回來的!可你特麼跟老媽一走就十四年,回來見一麵吃頓飯給張照片就失蹤了,剩我一個孤零零到現在又是六年沒了。我為了等你拚了命留在北京,從四環搬到五環,從五環搬到六環,今年特麼連公司都要搬到河北去,可你還是渺無音訊,你到底去哪兒了……”

午夜,小區街邊路燈下的燒烤攤,一個邋遢的年輕人身邊擺滿酒瓶,白的啤的瓶子到處滾,一邊猛灌還一邊哭嚎。老板斜眼瞅這個醉鬼嚷嚷了一聲,“小腰子還要不要!”

“要!!!再來兩瓶啤酒!!!”厲世逐拿起一張照片流淚注視,照片裏一名俊朗健碩的年輕人微笑著手舉獎杯站在高台上,後麵掛著《第五屆北京市大學生散打聯賽頒獎儀式》的紅色橫幅。

……

兒時的承諾並不容易兌現,生活的艱難也不容易挺過,一轉眼二十年過去了,河邊的小男孩已經長成滿臉胡茬的年輕人,雖然三十歲已經不算年輕。

父母離婚後弟弟厲世流跟著媽媽淨身出戶,一個女人東奔西走還要照顧孩子,幸運的是真愛眷顧好人,媽媽離開了混蛋迎來了真命天子,厲世流也有了穩定的生活可以安心。雖然之前奔波辛苦耽誤了學習,但是聰明伶俐繼承媽媽,複讀兩年終於考上了名校。

哥哥相反沒那麼幸運,厲父依舊是胡混打雜,除了有個遮風擋雨的小房子可以算個家。家裏沒了女人男人就會暴戾乖張,過去不打孩子的父親後來常常拿兒子練拳。社區大爺大媽看不下去,湊點錢給小世逐上學,順道介紹點勤工儉學的活幹。要說一奶同胞也不盡相同,弟弟隨媽哥哥就隨爸,厲世逐學業不行,但是憑著機靈勁兒到處牽線搭橋,硬是自己掙來了學費生活費勉強讀完大專。

弟弟大學畢業那一年,哥哥已經在社會摸爬滾打三載,有些事情不論怨也好恨也好,現實障礙就是障礙,十四年的距離一見麵就化開了。那天情人節,兩人酩酊大醉該說的都說了,厲世流還拿著在大學散打比賽季軍的照片吹噓自己在大俠路上走得更快,厲世逐當場奪過塞進懷裏,兩人約好第二天去河邊切磋武藝,誰不去誰孫子。

翌日,厲世逐宿醉方醒,忍著頭疼就搖搖晃晃的跑去通惠河,等在河邊整整一天,心情開始是失落,然後是期待,接著是悲傷,拿起手機發了很多信息打了很多電話沒有回應。直到給媽媽打電話詢問,才從悲傷上升到驚恐!弟弟就這麼不見了……

六年間弟弟仿佛人間蒸發。厲世逐既不敢和媽媽聯係又不敢回家見爸爸。搬出來後每日自責酗酒,徹底頹廢。新年伊始自己孤單單過完春節,又恰逢另一個情人節,隻好讓自己醉過這一個個苦痛的日子。

……

從路燈後的黑影走過來三個男人,其中一個走到老板麵前指指趴在塑料桌上昏睡的厲世逐說,“這是我朋友,他這頓多少錢?”跟老板結完賬,三人抬著醉鬼塞進一輛商務車,車燈打開緩緩駛出灣鎮。

結賬的男人掏出一隻注射器紮進了厲世逐脖子,開車的佟偉笑著說:“楓哥,他都醉成這樣了,還有必要打一針嗎?”

楓哥把針管拔出來順窗戶扔出去,“小心駛得萬年船,夏姐說了,這醉貨比哥幾個的命還重要。小於!翻翻他身上東西!”

小於應了一聲一邊嫌棄的搜身一邊牢騷,“醉成這樣,這是老婆跟人跑了吧。”車內一陣哄笑。

一陣電話鈴聲,楓哥接通回道:“夏姐,人已經抓到了,沒費什麼勁。”

“自己喝的爛醉如泥,直接就抬到車上。”

“好嘞,我讓佟偉馬上掉頭接你。”

商務車連拐幾個小道,在一家快捷酒店門口接上來一個年輕女人,楓哥把從厲世逐身上收來的東西交給這位夏姐。說是夏姐,可這女人明顯比車裏三個男人都年輕得多,但是這三人對這個女人非常恭敬甚至害怕。

“走吧!”夏姐冷清清的說,佟偉應了一聲把車開往市外。

夏姐翻看著厲世逐的東西,一部磨得發亮的手機、一個破的起皮的錢包、一張公交卡、幾枚硬幣和一張照片,連身份證都沒有,簡單的再普通不過。楓哥笑著說:“這醉貨握著這張照片大哭大鬧,我們在旁邊監視還以為他老婆跟人跑了,鬧半天原來是他弟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