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萬念俱灰的蘭昇便走過了奈何橋,喝了那碗能讓人忘卻前世今生的孟婆湯。
彼岸花花開不見葉,花葉生生相錯。蘭昇在陰間的奈何橋畔等了整整三年,卻依舊不見秋雪的身影。站在奈何橋這邊的蘭昇在這三年內也已經看慣了,等待無望的戲碼。
忘川河流淌著渾濁的紅色汙水,滾燙的熱度融化了絕望之人的骨肉和靈魂。看著橋頭上不時的跳入了忘川河水之中而魂消魄散的幽魂們,他也像是受到了蠱惑般,向著橋頭走了去。
渾濁紅豔的河水映照著一張張或美豔或醜陋的臉,他們都張了嘴在召喚著蘭昇。
皮開肉綻的腐屍,穿腸爛肚的無頭屍體,鮮血浸染的發紅的骷髏頭,甚至是殘臂斷腿,都在召喚著他,引領著他的靈魂走向魂魄消散的無盡地獄。
而最為顯眼的便是秋雪或喜或悲的素白臉龐。映照著渾濁的血液,別樣的勾人心魄。
“秋雪。”蘭昇伸了胳膊,向著河水中探了去,怎奈何橋麵太高。他幹脆趴在了橋麵上,對著猩紅腐臭的河水中的秋雪微微的笑了,帶著難舍難分的情緒,眼神溫柔。
“快來呀!來陪我呀,來嘛~”河水中的秋雪探了身子出來,朝著蘭昇魅惑的道,語調輕薄。
蘭昇不禁伸了手想要去握了秋雪伸了過來的手。當指尖就要相觸時,秋雪竟變成了一具腐爛了皮肉的死屍,這個死屍的身上爬滿了蛆蟲,此時正張了嘴想要一口咬住蘭昇伸了出來的胳膊。
“小心!”一個男人的聲音響在了蘭昇的耳測,而同是他也伸了手抓住了蘭昇探出去的胳膊。
蘭昇,見得眼前的秋雪竟然在一瞬間脫了皮肉,變成一堆爛的發臭的屍體。終於是發現自己上當了。
蘭昇回來頭終於看到了麵前站著的男子,那男子身著一身的白衣,帶著白色的高帽,帽子上寫著“你也來了”四個字。這個白麵的男子,麵目清秀,不是白無常又是誰。
白無常見得蘭昇回了頭看著自己,不禁對著他微微的笑了,“你找的人不在這裏麵,她應該已經投胎了。”
“哦!”蘭昇回轉了頭在橋上看著奈何橋下的猩紅的灼灼紅浪和開在了河岸兩邊被鮮血染紅了的紅土上的漫漫彼岸紅花蒼蒼,茫茫無邊的紅浪,翻卷在漆黑不見天日的陰司裏,美得勾魂攝魄。
“投胎去吧!說不定秋雪已經投胎去了。”白無常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我在奈何橋畔等了你三年了,可是你究竟在哪裏?你應該是真的厭倦了我了吧!所以你一定早就喝了那碗孟婆湯,將我忘了個幹淨。
嗬嗬嗬……,可是我不想就這麼忘了你啊!我好怕,當我再次看到了你,你對我的態度是默然的,視我如行人。而我也怕自己會再再次與你相見時卻認不出你。
“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你這種情況我看多了,跟我走吧!”白無常在邊上淡定的道,“人生在世誰也會有舍不得的,不若就忘了的好。”
“哈哈……,是啊!我死了竟還是覺得不若就此幻滅的魂飛魄散的好,忘了你也就忘了痛。可那樣的話我就永遠都遇不到你了。所以,便是你不記得我了,我也要在輪回轉世中尋了你出來。”蘭昇的眼底映著忘川河水裏的灼灼紅浪,像是燃燒了起來般。
“考慮好了嗎?”白無常看了看奈何橋那邊,在望鄉台上排的長長的鬼影道。
“嗯,我要投胎。”蘭昇的眼神虛無縹緲的望向了遠方,看著前方排的長長的隊形,黑壓壓的一片。
蘭昇隨著白無常向著望鄉台走了去,一路上白無常同著他說了好多。
“過了奈何橋了,就是望鄉台,過了望鄉台接過了孟婆用忘川河水煮的孟婆湯,便可以去十殿閻羅那裏的轉生台投胎去了。”白無常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蘭昇搖了搖頭道。
算了,反正他也聽不進去,就不說了。
白無常將蘭昇送到了望鄉台前便走了。望鄉台隻是一個普通的土丘,蘭昇站在了上麵再次的看了眼凡塵的景象,人間依舊繁華的似是夢境一場,百年的光陰仿佛不曾影響了它。
而那裏早就沒有了自己珍視的人了,還是走吧!秋雨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這一輩子都惦念著另一個人,忽視了你和家人。
蘭昇,低了頭,眼淚再次濕了捂著眼睛的雙手,淚水穿過手指的縫隙滴落在了望鄉台的黃土裏,便消失不見了。
“走了!”身旁的鬼差見得蘭昇一直的站在原地,堵了後麵的鬼眾,便不悅的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