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混沌對血魔,雄威震天,空間破碎,鮮血飛濺,斷肢橫飛。
一滴鮮血滴落,燃燒一地靜謐。
帶血的棋盤悄然散開,虛空之中,妖月公子身上單薄的衣服悄然崩開,露出身上縱橫交錯的棋盤,而更詭異的,妖月公子身上的棋盤和空中棋盤出奇一致,空中棋盤每融化一格,妖月公子的身體便腐化幹枯一格。及至最後,虛空棋盤全部融化,妖月公子身體全部解散,破碎淩亂的空間終於徹徹底底的幹淨,幹幹淨淨隻剩一汪血水,一副枯骨。
“以命為子,以身為盤?”水冰汐怔然,愣愣的看著一個活蹦亂跳的生命頃刻間在眼前化成一灘血水,半晌,低頭輕歎:“我水冰汐與你是有何等仇怨,值得你這樣一代梟雄不計代價屠戮,甚至,不惜消耗本源也要置我於死地?”
原來妖月公子用來做棋盤的鮮血並非來自所謂的琴公子,而是妖月公子自己體內的本源血液,至於他是如何做到這一步,卻是連水冰汐自己也想不通的。這個世界上讓人想不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有些時候,我們不得不勉強自己糊塗一些,這倒無關懦弱,僅僅是因為裝聾作啞往往比明辨是非好得多,僅此而已。
“我是殺手!”
隱隱約約,一道模糊意誌穿透虛空,絕望的歎息,一閃而逝。
“殺手?”
水冰汐幽幽重複,短暫的沉思,由迷茫到了悟,對於一個殺手來說,還有比戰死更好的宿命嗎?也許對妖月公子而言,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蒼老,耄耋之年,不見天倫,觸手可及,隻有恩怨。
這,何嚐不是一條人為的不歸路。
她忽然間覺得,妖月公子的年紀已經不重要了,垂髫或者遲暮,都是一段歲月。這段歲月斷在她手中,有一天,她的歲月也會斷在別人手中,這江湖,說來之大,卻容易讓人一轉身便忘了時間。
“哈哈哈,水冰汐,中了我的相思引還能熬到現在,你倒真讓本座刮目相看!”
大戰後的沉寂,不過片刻,之後的時間,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掙紮。
水冰汐水眸微移,清冷視線緩緩轉向棺材的另一端,淩亂的戰鬥痕跡已然不見,殘屍斷骨,空間轉化,眼前已經是另外一片天地,另外一處戰場。
“是你!”
水冰汐揚眉,冰冷的視線落在款款而來的女子身上,蒼白小臉深色有些詫異,卻也有些顯而易見的釋然,也對,這個世上除了她,還會有誰處心積慮來殺她,還有誰會不擇手段要她的命?
“沒錯,是我!”
來人一身紅衣華服,傾國傾城,眼神顧盼,神采飛揚,“我是那日懸崖之上要你命的人,也是一心想要你命的百花教教主,更是幽靈會四公子之中的琴公子,怎麼,害怕了?”
“害怕?”水冰汐輕歎,“我怕你作甚,你我相識至今,也相殘至今,我什麼時候怕過你呢!隻是今日你來這兒,我們的戰爭也該結束了吧?!”
“沒錯,是應該結束了!可這一次,結束的應該是你!”
西門靜訾輕笑,薄唇微勾,婉轉嫋娜,一如多年前的洛城伏牛山,佳人一笑桃之夭夭,無限的風華絕代,傾國傾城。
“應該是我嗎?”
水冰汐苦笑,冰冷雙眸靜靜凝視西門醬紫盛氣淩人的雙眼,沉靜心田驀然隻覺得累,心好累,情也好累,這麼些年,為了一個夏侯君晟一人花開,一人花落,明著是萬紫千紅滿園春色,隻是心裏的冰涼,卻無人可說,從來無人可說。這份斯人獨憔悴的滋味兒,誰能知道,誰能體會?
“死亡,難道便可判定輸贏?”
水冰汐凝望星空,幽幽而問。
“不能,可死亡能讓一切結束!”
西門靜訾仰頭,和水冰汐同樣的角度仰望星空,原本是兩個彼此敵對的靈魂,卻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竟然都有相同的迷茫。
這麼些年,她們為一個男人水深火熱,為一個男人奮不顧身,為一個男人煎熬了一切,一切的人事變遷,一切的驚險與不驚險,可最後,命運之於彼此,她們還剩什麼呢?曾經的風華絕代,終將賦予山河蕭瑟,世間的一切,注定為時間湮滅。唯一所剩,不過殘留一杯茶的時間,供自己回味,供自己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