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
水冰汐眼睜睜看著羞花靈動的雙眼閉上,嬌軀一晃徹底倒下,忍不住伏地痛哭,“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羞花,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誰到底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來人,將大殿給朕清理幹淨!”
夏侯君晟站起身,經過水冰汐身邊時腳步微微頓了頓,然而也隻是冷冷一撇而已,一瞥之後,決然轉身,毫不留情的離去。
蕭寒站在水冰汐咫尺之遙,靜靜凝望眼前一身悲傷的女子,忽然間覺得他們之間是那樣的遙遠,遙遠得讓他有種錯覺,恍如隔世,眼前的女子不僅僅是一個人,她已經成了一種顏色,一種唯一配得上這白茫茫一片幹淨天地的孤寂顏色。
“汐兒,陛下不殺她,今日死的便不是羞花,而是你的夫君!”
蕭寒喃喃,輕輕拍了拍水冰汐瘦弱雙肩,提醒她看清楚現實,他是將軍,看透人間無數生離死別,或許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世間生死對錯不是隻有一種,羞花是對的,夏侯君晟也沒有錯。錯的,隻是不同的分叉路口,糾纏了不同的事和人,不同命與劫。
水冰汐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亦無需多說什麼,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對於一個聰明的女子來說,安慰不如沉默。
西門靜訾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過來,高高在上俯視腳下狼狽的女子,靜靜的俯視良久。終是冷冷一笑,蹲下身來看著水冰汐清冷失神的雙眸輕輕道:“水冰汐,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昨日花前月下,今日陰陽兩隔,人生便是如此,聚聚散散之間總有人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你以為,你很重要麼?現在看來,你不僅在他身邊多餘,連在心中也是多餘的呢?!”
水冰汐緊緊抱著羞花漸漸冰冷的身體,忘記了身邊輕舞飛揚的雪花,忘了這是萬物蕭瑟的冬季。滿眼的虛無縹緲裏隻有當年羞花嬌俏靈動的雙眼,笑著對她說:“水姐姐,你的名字裏好多水啊,看姐姐如此柔弱,難道姐姐是水做的嗎?”
接著是將軍府,司馬少華握著女子白皙如玉的小手,笑著對她說:“嫂嫂,我想好了,為祖輩而活的日子已經過去,剩下的時間,我要為孩子而活!所以我想和羞花一起辭官隱居,嫂嫂,你會支持我嗎?”
再接著,是天神祭壇,容顏嬌俏的少女滿目羞澀:“我隻希望少華能愛我多一點點,這便夠了,什麼嫁妝不嫁妝,才不稀罕!”
“真不稀罕?”
“不稀罕…”
“那我便跟少華說,一點嫁妝都不給你了!”
“啊?少主你怎麼能這樣…”
“…”
一切的恍然如夢,似遠似近就在昨天,可為何,為何一個轉身就變了,什麼都變了。羞花,你還那麼年輕,還有大把大把的光陰要過,你怎麼能這樣,毫不猶豫的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揮霍掉自己?
“想知道,你的身份是誰泄露的麼?是我!”西門靜訾輕笑,絕美容顏搖曳生姿,“其實晟哥哥早便知道,你的身份是我泄露的,他早便知道,是本宮一手挑起的江湖恩怨,要借五大尊者的手殺了你!可惜,你卻不知道,自己蒙在鼓裏,江湖恩怨,昔日仇怨,沒有你的鋪墊,晟哥哥怎會那麼容易一統天下?”
“晟哥哥不管,一直都不管我,便是知道你可以靠著自己的力量收複諸雄,群雄的力量被你掌握了,那和被他掌握有什麼不同?可惜啊,你可真是個傻女人,力戰群雄掃平天下很享受吧,和晟哥哥悠遊太湖顛鸞倒鳳很開心吧,為了晟哥哥,入死出生都是可以的,對吧?但最後,你得到什麼了?天下…名分,你什麼都得不到,棋子而已,晟哥哥手中一枚好用的棋子。”
“接受現實吧!水姑娘,晟哥哥恨你,一直都恨你,從洛城那一夜開始,多少次從夢中驚醒,他都會盯著胸口的傷痕默默看上半個時辰,本宮懂得他眼神的含義,那是恨,真正的刻骨銘心的恨,由心而發…”
“該結束了,水冰汐,這一場鬧劇,在這場鬧劇結束之前,本宮尋思著,該送你一件禮物,好吧,事實便是這樣,本宮懷孕了,三個月…晟哥哥的孩子…三個月…”
西門靜訾絮絮叨叨,從一年前的江湖恩怨說起,一段一段,解釋原委曲折,完了站起身來伸出雙手:“梅香,紅綺,扶本宮回去吧,屍橫遍野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