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水冰汐微微皺眉,原本心靜如蘭,在這一刻卻不由自主脊背一寒,全身汗毛炸立。
“此曲本為狐仙宗鎮宗之寶‘狐仙引魂吟’,內力高深者彈指可奪人魂魄殺人無形,江湖傳聞狐仙宗消失已久,作為其鎮宗之寶的狐仙吟怎會出現在這兒?”
水冰汐心念電轉,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冰眸沉靜瀏覽全殿,但見文武百官衣衫盡褪隻剩裏衣,一個個麵紅耳赤精神亢奮,神態動作間隱隱有意識渙散,春勁勃發之意。而台上的夏侯君晟更是放浪形骸,整個赤裸的上半身已埋進卿月豐胸,堪堪差的隻是那臨門一闖。
“好一個狐媚惑主的狐仙宗!”
水冰汐冰眸微寒,清冷視線微移看向蕭寒,毫無意外,蕭寒的神色和其他文武百官並無不同。修為高深如夏侯君晟尚自沉迷,何況別人?水冰汐能如此淡然是因為她體內有七世冰棺引,但這不代表其他人也有一樣的定力清心寡欲。
“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遙兮容與…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遙兮容與…”琵琶雙姝輕吟淺唱,婉轉低迷,一語甫畢忽地琴弦一撥,淩厲內勁自琵琶中飛射而出,掃向兩旁沉迷比資質的官員,而幾乎與此同時,夏侯君晟懷中佳人陡然發難,當胸一刀直直劃進夏侯君晟咽喉。
“放肆!”
水冰汐冷斥,心中早有防備,順手擲出掌心琉璃禦尊打向卿月手中薄刃,混亂中隻聽“當”的一聲,禦尊與薄刃相撞,刹時玉片凋零酒香散漫,身著暴露的卿月隻覺半臂酸麻,拿捏不穩,手中匕首“哐啷啷”掉落在地。恰在此時,原本雙眸迷亂的夏侯君晟驟然發難,淩空一掌正中卿月胸口。
“原來你是裝的?!”
水冰汐微怔,看了看夏侯君晟而後又看向蕭寒,發現裝醉的不隻夏侯君晟,更有蕭寒。此時的蕭寒手中抱著酒壺,眉目低迷好似昏昏欲睡的樣子,但那歪歪斜斜往百官麵前一站萬夫不當,哪點還能找出點沉迷聲色的模樣?
另外幾名舞姬見卿月失手,頓時棄了夏侯君晟齊齊退卻,但這一路前有蕭寒後有夏侯君晟,這命不是那麼好逃的。顯然蕭寒和夏侯君晟對今夜行刺之事早有布局,之前的沉迷聲色不過是裝給對方看罷了。
“如此這般,倒是我多事!”
水冰汐自嘲,回頭但見卿月受了夏侯君晟致命一掌,整個人如風中柳絮,軟軟飛出丈餘落向大殿入口。冬日朔風淩冽吹開卿月臉上一層黃皮,露出內中一張熟悉至極的小臉。原是那般澄澈透明的雙眼,竟得得下如此深的恨與決絕。
“是你!”
水冰汐驚呼,刹那間忘記了身邊刀光劍影,一口氣緊緊卡在咽喉,吐不出咽不下。
“羞花,怎麼是你?怎麼會是你?”
水冰汐哽咽,飛身躍起堪堪抱住羞花破碎的身體,夏侯君晟早有預料,羞花這一擊不過螳臂當車,羞花…你明明知道這是自取滅亡,為何還要如此固執?
“是不是…少華逼你來的?”
水冰汐喃喃,冰涼小手輕輕擦去羞花嘴角狂噴而出的鮮血,不夠,再擦,再不夠,再擦,雪白的雙袖染成了觸目驚心的鮮紅,依然不放手,不低頭。
“姐姐…對不起…不要這樣…”
羞花小臉蒼白,涼薄的氣息經不住生命的消逝,一觸即散,“我…我愛上了少華…姐姐…對不起…我愛上了他…”
怎麼能忘記司馬少華無數次醉倒在自己懷中的樣子?那樣一個純真無邪的少年為了另一個女子,那般的委曲求全,心心念念的記著一個女人,無數次的昏昏入睡,無數次的清醒留戀,他醉倒在她懷裏。為的,隻是因為她是她派來的人,她有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或許…什麼都不為,隻是因為她是她在決然離去後留給他的唯一一抹溫暖。所以他才那般死死的抓著,不放手的抓著,像抓著生命中最後一顆救命的稻草。無論如何,找不到放手的理由。
“姐姐,我是狐仙宗的弟子…狐仙宗與將軍府,開朝時代便已締結血液盟約,我們狐仙宗…注定是將軍府的奴,世世代代…不死不休…可是羞花,羞花不怨的…羞花,不怨!”
傳聞中的血液盟約,為奴的一方注定代代為奴,不可越過主人一線,更不可與主人發生感情,否則所生後代天生帶著詛咒命數,一生淪落,半世為畜半世為人,非瘋即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