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汐皺眉,“既如此,現在陛下已經見到我了,我也喝過你的茶了,你為什麼還不走呢?”
她依然在努力的守住防線,不讓自己在司寇瑾瑜的柔情進攻下率先軟弱。
是的,堅守!
不讓自己的融化,不讓自己率先投降,因為情感該是世間所有綢繆的大敵。而她並不會天真的以為,如今的司寇瑾瑜還肯冒險,冒險於千難萬險中留下來隻是為了請她喝一杯茶,他必然還有別的目的。
“汐兒果真還是當年那個冰雪聰明的汐兒啊!”司寇瑾瑜再次笑起來,軟麵具一旦裝不下去,自然隻能開誠布公的坦白,“其實朕之所以留下,除了想請你喝一杯茶之外,最後一個心願,便是想見一見清揚!”
果然,狐狸一旦卸下悲情的麵具,他的一切都是危險的。你不能相信一隻狐狸會沒有目的的做一件事情,那對他們狡猾的天性而言是種侮辱。
“清揚是天晟皇子,跟你有什麼關係?”
水冰汐想都不想,直接拒絕,對於這種死到臨頭才想起自己有親人的男人,她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夏侯君晟雖冷血無情,好歹堂堂正正有情有義有豪氣,不會如司寇瑾瑜這般連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千方百計惦記著。
好麼,水冰汐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全然忘記自己當日千方百計隱瞞思晟念汐存在的初衷了,還不是害怕夏侯君晟惦記嗎?事實上南山虎吃人,北山虎也吃人,在政治上夏侯君晟和司寇瑾瑜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誰都好不到哪裏去。
“那是朕的孩子!”
司寇瑾瑜解釋,笑著打哈哈企圖蒙混過關。似乎他在水冰汐的印象裏已經沒皮沒臉很久了,不在乎再多一次。
“這麼說來,當年西門鏡訾懷孕你是知道的?”
水冰汐鳳眸微眯,十分危險,清冷如霜的容顏刹那如拔了毛的鳳凰充斥危險氣質,“你想讓夏侯君晟輔助你的孩子登上王位,然後控製政權成為太上皇?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你?!”
司寇瑾瑜:“…”
早知道水冰汐遠見卓識絕非常人,對於她隨時爆發出來的一針見血愣是沒脾氣,“當時朕是天子,通過這樣一種方式控製諸侯,正是不費一兵一卒收複政權的最好辦法…”
天子之計,一言一行皆關天下,父子親情大不過天下皇權,而身在帝王家,一出生便注定要背負整個皇族命運,這是每個皇子公主的責任。
讓自己的親生兒子一出生便要跟著死對頭的姓,認賊作父大半生,司寇瑾瑜每每想到便要氣得嘔血,可是他沒有辦法,對付夏侯君晟這樣一個人野心勃勃的諸侯,心不狠站不穩,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可有想過一旦清揚身份被識破會有什麼後果?即便夏侯君晟顧念教養之恩既往不咎,天晟上下可會放過他?他還是個孩子,一個六歲的孩子有什麼錯,憑什麼要為你的王朝負責?無情無義,不擇手段,難道這便是你所謂的帝王心術?”
水冰汐痛罵,都被這些不要臉的所謂帝王心術給氣樂了,什麼王朝責任,什麼天下大勢,全都是狗屁東西。人心都是肉長的,可是這些人心是肉麼?狼心狗肺還差不多。
“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隻是可憐這老祖宗的基業累得朕一次又一次做了這薄情寡義的壞人。汐兒,你罵吧,如此這般被你罵著,朕或許還好過些!”
司寇瑾瑜苦笑,沉靜雙眸無怨無尤,若是人生可以重來,十三年前他不在輕易放手,那如今的一切,會不會不同?
答案不言自明,這世間什麼都有,隻缺少一種東西叫如果。她和他,一切的一切,終歸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不是牽掛,他已不配牽掛,便連見一見自己親生兒子這樣的心願,也隻是一種可笑的奢求。
他相信以水冰汐的理智,無論如何軟硬兼施都不會讓他見到清揚的,於公於私,她都會盡量阻止,甚至不惜拚著魚死網破,也會盡力保住清揚。這正是水冰汐可愛的地方,聰明,理智,勇敢,深諳取舍之道。
“答應我,替我好好照顧清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