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汐原是不願多說當年弑師的細節,所以沉默。
但有時候一個人的沉默,勝過千言萬語的蔑視。
朱明遠武林星宿,成名前輩,在水冰汐麵前卻隻能碰釘子,一時間麵子拉不下去,怒道:“妖女如此托大,難道還真當天下英雄死了不成?好,俗話說父債子還,這師債徒還也是一樣的!妖女,你隻能受死了!”
語罷青影一閃,長劍出鞘,毀天滅地的一劍攜驚天風雨直直向水冰汐暴刺而來。
眼見水冰汐便要傷在這一劍之下,眾人凝神中隻聽虛空響起一聲嬌喝:“且慢!”再回首時,一柄碧玉青劍隔空撩開朱明遠劍勢,而青劍的劍柄正握在一名絕色少女手上。
少女約摸十八九歲年紀,青衣束身,鵝蛋臉,高鼻頭,肌膚雪白,俏麗如畫。唯一美中不足隻是一雙丹鳳眼,上挑的眼角勾勒出冰冷的弧度,瘦削高聳的顴骨不自然的流露著幾分淩駕眾人之上的尖酸刻薄。
朱明遠劍勢被人打斷,略有不悅道:“姑娘是誰?因何阻止本座報仇?”
少女微一抱拳淺笑道:“晚輩廣南派鄧雲英,見過前輩!前輩成名武林,德高望重,區區一個妖女,何須前輩動手?還是讓晚輩來吧!”
原來此女乃廣南派無因師太坐下首徒,一向心高氣傲,嫉惡如仇。此次應邀前來參加武林大會,本就對水冰汐自命清高風頭搶盡極為不滿,此刻見水冰汐態度高傲,神情漠然,當然是忍不下去。
“原來是廣南派高徒!”朱明遠朱明遠聞言微微一怔,抱拳還禮:“恕老夫眼拙,沒看出姑娘的身份來曆。但此女與老夫有不共戴天之仇,老夫若把這個機會讓給姑娘,老夫還如何報仇雪恨?”
話說得漂亮,卻是一點買賬的意思都沒有,朱明遠堂堂一代掌門,到底也扛不住報仇雪恨的誘惑,毫無形象的跟一個後輩玩起了非暴力不合作。
“這個好辦啊!”鄧雲英淺笑,“晚輩聽說這個妖女曾挑戰過天仙台,故此有心與她切磋一番,前輩放心,晚輩隻是討教,絕不殺她。到時候完好無損的還給前輩便是!”
朱明遠:“…”
一時間心中雖是不悅,但念在廣南派無因大師威望,此番派出弟子前來必定是為了曆練,他若一劍把人家的曆練對象給殺了,想想也說不過去,當下鬆口道:“即是如此,這個妖女便交給姑娘了,不過姑娘記住,殺她的時候一定不要忘了老夫的那一份!”
語罷轉身退開,留下一臉難過恍如吃了三千隻死老鼠的水冰汐。
尼瑪,這都什麼人啊?轉手便把她給賣了,還相約把她燉了大家夥兒一塊喝湯,有沒有人當她是喘氣兒的?
鄧雲英眼見朱明遠退下,一時隻覺頗有麵子。當下回頭看向水冰汐,嗬嗬一笑罵道:“好你個賤蹄子,狐狸精,竟敢對朱老前輩無禮傲慢,看本姑娘今日如何替他老人家教訓你這個不知深淺的妖女!”
水冰汐:“…”
她有做過什麼錯事麼?
這個鄧雲英人長的不錯,身份地位也夠顯赫,隻是這腦子怕就不是如何好使了。她如此橫插一手,原是想替朱明遠出一口氣,順勢也長長廣南派的臉,可惜操之過急,一上場便扇了朱明遠一個響亮的耳刮子,下場必定是得不償失了。
“無因大師德高望重,一生清明,即便對那些大奸大惡之徒,也是慈悲為懷,從不惡語相加,怎料坐下弟子卻如此器識淺薄,粗言穢語,由此看來,廣南派的弟子也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水冰汐淺笑,一戶話說的老氣橫秋,卻是字字句句往廣南派的麵子上扣屎盆子,完全沒有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的自覺。
鄧雲英瞬間小麵子掛不住,俏臉微紅:“一個狂傲無理的妖女,難道還值得本姑娘客氣不成?”
水冰汐搖頭輕歎:“值不得值不得,的確值不得,小女子嘴上無門,心裏沒草,姑娘還是別對小女子客氣的好!”
鄧雲英:“…”
默默運氣,
這個賤人,這不是拐著彎兒的罵她草包麼?鄧雲英柳眉倒豎,“呸!一個不知所謂的賤蹄子,誰知道你這具冰清玉潔的身子是真肮髒還是假清高?司徒虹那樣色迷心竅的人能死在你的手上,恐怕也不是用的光明正大手段吧?!”
此話說得頗為隱晦,但話中的意思卻是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