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終於不是俺一個人受此折磨了!”
發出哀歎的乃是程處默,其粗糙又黝黑的圓臉上竟夾雜著縷縷欣慰與感同身受,李承乾及眾紈絝不約而同的看了看蕭勁鬆的那根染血的豆芽,又瞧了瞧程處默的褲襠,那眼神仿佛見了鬼。
或是感知到不少幽幽目光落身,程處默回過神來,有些茫然道:“老大,小衝,你們看著我作甚?”
長孫衝詢道:“程黑子,你家老爺子就是這樣揍你?”
程處默有些委屈道:“可不是麽,老爺子下手沒個輕重,能揍死絕不留活口,俺能活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
“呼”眾人極為同步的倒吸一口涼氣,眼睛再次瞟向程處默的褲襠,長孫衝更是連連搖頭,長歎道:“程黑子,不是我說你,都這樣了,還去平康坊,你這是在糟踐自己。”
“小衝你什麽意思?”程處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且見眾人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胯下,旋即恍然道:“你們想哪去了,俺好著呢。”
眾人嗤然大笑,房遺愛指著蕭勁鬆道:“那麽個搞法還能好?”
“去去去,瞎說什麽。”說到這兒,程處默且被自己適才之言逗樂,傻咧著嘴道:“我的意思是老爺子也時常這樣拎著我暴揍,隻不過捶的是屁股而已。”
“切,沒勁。”眾人以為發現了程府的大秘密,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盡是如此蒼白,頓時索然無味。
談話之間,楊弘禮也來了,隻見程咬金正在暴揍蕭勁鬆,連忙嗬斥道:“老貨,你這是作甚?還不鬆手?”
程咬金揍得正爽,哪舍得鬆手,稍稍抬起大腦袋,笑嘻嘻道:“楊弘禮,你這手下可是個貪贓枉法的主兒,俺老程今日替你好生教訓教訓”,說完,又埋頭砸起了拳頭。
“哼,老貨,鴻臚寺豈容你如此放肆?”楊弘禮踱步而來,卻見著了人群中的李承乾及高陽,連忙駐足,行禮道:“殿下、公主,你們怎麽來了?”
“哼,還不是給你們鴻臚寺的侍衛抓過來的。”高陽挺起小身板,很不開心的撅起小嘴兒。
“額?”楊弘禮不知事情經過,一時失語,略帶疑惑的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與楊弘禮打過幾次照麵,此人頗有才幹,人也算正值,略去蕭勁鬆帶來的不快,語氣稍稍柔和道:“事情是這樣,媚娘與高陽在集市玩耍,卻被倭人偷了荷包,這事本乃金吾衛管屬,可倭人找到了蕭勁鬆,蕭勁鬆領著數百鴻臚寺守衛圍聚於長安大街,不分青紅皂白便將我等羈押於此。”
“蕭勁鬆,你好大的狗膽。”聽完後,楊弘禮怒上眉梢,對著程咬金手裏的蕭勁鬆就是一個嘴巴子,狠狠道:“誰給你的狗膽私自出兵?”
蕭勁鬆已經被打懵了,適才李承乾及楊弘禮的對話也沒聽個仔細,咽下即將溢出的汙血,含糊不清道:“楊主卿,這些刁民嫁禍倭人偷盜不說,還打傷了好些人,你可要替卑職做主啊。”
“刁民?嫁禍?”楊弘禮一連兩哼,從程咬金手裏將蕭勁鬆拖了出來,指著鼻子罵道:“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這位是當今的太子殿下,那位白衣少女則是高陽公主,著淺綠襦裙的則是武尚書的掌上明珠,還有尉遲將軍、房仆射、杜仆射等朝廷功勳的愛子,你說他們是刁民?嫁禍於倭人?”
楊弘禮一番話擲地有聲,連帶著躺在地上的鴻臚寺侍衛及倭人都大氣不敢喘,蕭勁鬆驚詫萬分,臃腫的眼睛眯開一條細縫,打死也不相信那穿著樸素的少年乃是大唐儲君,“楊主卿,你莫要誆騙卑職了,瞧他們打扮哪裏像功勳之後,哪裏像大唐公主,哪裏像一國儲......”說到最後,蕭勁鬆的聲音愈來愈小,底氣愈來愈顯不足,直到最後竟開出了哭腔,掙開楊弘禮的大手,跪地求饒道:“殿下,公主,卑職知錯了,卑職瞎了狗眼,卑職罪該萬死。”
見蕭勁鬆褲襠映出水漬,楊弘禮極為鄙夷道:“老夫當時真是瞎了眼,竟向陛下推薦你這麽個聳貨。”莞爾朝著躺在地上的鴻臚寺侍衛罵道:“還不起來向殿下及公主謝罪?”
話音剛落,眾人顧不得身間疼痛,連忙起身磕頭道:“吾等有眼無珠,罪該萬死,請殿下及公主責罰。”
這些士卒職位卑賤,一切都由不得他們,且當時其中一個士卒還替自己說過話,李承乾也不會胡亂怪罪於人,隻是淡淡道:“爾等皆奉命行事,怪不得你們,起來吧。”
“這......?”眾侍衛麵麵相覷,要知道片刻前他們還對著李承乾短兵相接,欲取其性命,而今身為儲君的李承乾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們?
楊弘禮也不想自己麾下的數百名侍從都被李承乾送入大理寺,畢竟臉上無光,故而連忙道:“還愣著作甚,殿下寬宏大量,既往不咎,爾等還不謝過殿下?”
一聲嗬斥,卻讓數百名侍衛如臨大赦,紛紛叩頭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