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抵禦外侮(3 / 3)

俄國應該念及兩國友好之邦的關係,既然稱兩國之間關係親密,應該在修築鐵路之時即考慮到兩國的利益,而非一國之私利”。恩澤還稱:“俄國狡猾殘忍,各國都對之頗為忌諱。作為一個大國,俄國常常以欺詐的形式侵略他國,很少以武力的方式攻取。”對此,以恩澤為首的東北地方官打算自築鐵路,以防止俄國修築向南的鐵路支線。1897年10月,依克唐阿、延茂和恩澤會奏請勘定吉林至奉天的鐵路,“預防俄路分枝南侵,以保利權而弭後患”。軍機處奉旨批示曰:“著照所請。”不久膠州灣事件爆發,這一旨在限製俄方擴張的建議也就無形中被擱置了。

回頭考察恩澤對《中俄密約》的抵製,以及提出修築吉林至奉天的鐵路的建議,可以大致發現恩澤在此期間思想經曆的波折。光緒九年(1889年),恩澤移職吉林,對東北邊境情況始有關注,尤其對俄國的動態持續保持警惕。可以說,恩澤對俄國早有戒心,他對清政府的“聯俄政策”從一開始就不像一般朝野輿論那樣抱有樂觀態度。

恩澤初任黑龍江將軍積極招墾荒地之時,即對俄國睥睨四鄰的野心異誌擁有更為直觀的感觸。其時,對於東北荒地的處理,清廷盡管表麵封禁,但在實際上卻處於弛禁狀態,對此既成事實清廷毫無作為,獨呼奈何。清廷的這一態度,直接導致占有大部分土地的蒙古貴族、旗主因利益驅動將土地轉租、甚至轉賣給俄國。恩澤接任黑龍江將軍一職後,對俄國對中國東北土地覬覦之心始有警惕,並隨即對東北荒地招墾現狀作細致考察,上奏懇請清廷實施弛禁政策。獲允後,恩澤立即詳擬墾荒章程。對將荒地租賃俄國之行為嚴令製止,並予以重罰。當恩澤得知《中俄密約》簽訂後,恩澤對俄國的惡感更為深刻,他強烈呼籲清廷切勿受俄國蒙騙。據此可以觀察到,就恩澤的思想理路而言,伴隨著俄國的鐵路延伸至中國境內,他對俄國的警惕已演變為隨時做好作戰準備的警備姿態。

其時,恩澤實業救國的理想在修築鐵路建議中得以彰顯。恩澤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尤其對桐城派散文情有獨鍾。桐城派文章主雅,講究起承轉合,投射到為人處世上與儒家的中庸結合頗為緊密。然而,恩澤還是一位詩人,熱衷於高適的慷慨激昂。究其二者之間的本質關係,隔閡遠遠大於融合。因此,恩澤逐漸走向“師夷長技以製夷”,受洋務運動的影響是一方麵,另外與自身的文化修為及遠大政治抱負也有很大關係。

二、訓練鎮邊軍

鎮邊軍是清代黑龍江曆史上繼前期八旗之後素質較好、戰鬥力較強的一支軍隊。它是對八旗的改造,雖來源於八旗,卻沒有清末八旗製度那樣衰敗。這支軍隊的最初的統帥為黑龍江將軍依克唐阿。中日甲午戰爭中,鎮邊軍以其勇猛頑強的浴血奮戰,為黑龍江人民爭得了光榮和驕傲。但天不憐見,由於甲午戰爭中清廷的整體上的弱勢,加以依克唐阿指揮不力,鎮邊軍也蒙受了“逃兵”的恥辱。

甲午戰爭以後,朝廷諭令鎮邊軍回防黑龍江。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十二月,清廷將依克唐阿遣撤的鎮邊軍八營交由恩澤督辦操練。

對於一個曾經馳騁疆場的武將而言,這可謂是天降祥瑞。事實上,在恩澤的腦海裏,一直有這樣一個畫麵:有朝一日,率領親自操練的軍隊,給日俄軍隊以致命一擊。從後來發展的情形來看,清廷的此種安排,與其說是給了恩澤一個實現夢想的機會,毋寧說亦給了鎮邊軍一個振興的契機。

恩澤總結甲午戰爭失敗原因時就曾直言:平壤一役,清軍與日軍武力差距不大,清軍卻節節敗退;日軍偷渡鴨綠江後,宋慶3萬大軍三天內潰不成軍。何以至此?武器裝備落後於日本,固是重要原因,然則軍事策略陳舊卻是根本原因。基於此,恩澤身為鎮守黑龍江等處地方將軍,督辦黑龍江鎮邊軍事宜,非常重視邊防軍的操練,先後上疏請改練洋操。

除演習行軍陣法之外,又演習真行軍陣,並教演修築隱身掩體。馬隊則演習馬上分合聚散、層疊包抄衝鋒、過溝橋之類,以及馬下騰躍、馬上隱伏擊刺各項技藝。他對練兵之法,特別注意思想鍛煉,主張“陣技既已精熟勤練”。“勢須先練其心,更煉其膽。然心膽之勇怯,非久曆危險之境實未易呈露。”舉出“甲午一役,舉無數快槍、快炮,竟不能以一戰,實因承平過久,皆以軍事為兒戲,鄙武夫而弄文墨,既無忠愛憤發之憂,又無深固不搖之氣,一聞真戰,心目先逃,幾何而不敗。”認為是更要接受的教訓。

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三月,恩澤奏請“變通營製”,“分為中左右三路。擇要水陸分防。”清廷準奏。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八月二十日恩澤又奏:“查江省鎮邊一軍,舊有馬隊五起、步隊九營、炮隊一營。以馬隊五起歸一統領,以步隊九營分為中左右三路,委三統領。去冬因鐵路事棘,兵力過單,不敷分布,奏奉諭允,添募馬隊兩營、步隊四營。又以一馬二步為一路,作為前後兩路,委兩統領。先鎮邊軍後均係八成隊額,計共馬步炮二十一營。”顯然,以炮營取代水師營,有利於鎮邊軍提高戰鬥力;三處駐守變成五路設防,更是加強了戰略控製網絡。

隨後,恩澤經清廷諭準,命令募勇16營,成立鎮邊新軍,兵源主要是各城八旗西丹及鄂倫春族青壯。麵對新的形勢,恩澤等對黑龍江省重新進行了軍事布防:鎮邊軍左路初駐璦琿,後改駐通肯、呼蘭、綏化一線;後路駐嫩江源;前路駐呼倫貝爾、西大嶺;中、右路駐齊齊哈爾、呼蘭、綏化,後改呼、綏防軍向東南沿鬆花江防守。鎮邊新軍實際招募15營2哨,分5路設防:中路守璦琿,前路守鬆花江口及都魯河、湯旺河一帶,左路守黑龍江下遊孫別拉、觀音山一帶,右路守黑龍江上遊法別拉、漠河一帶,後路守“城西西山兼分防城北瀕江黑河屯一帶”。

由於恩澤訓練鎮邊軍和鎮邊新軍一意師法西洋,清廷對此頗為顧慮。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九月,清廷諭令:“西洋的操練方法固然有可取之處,但是中國的法度怎麼能全部廢除,無論是哪一種操練的方法,總的來說,技精膽壯頗為重要,惟其如此,才能製勝。希望能破除成見,悉心訓練為要。”

盡管如此,恩澤不為所動,仍然按照既定方略,積極地加緊訓練,以期速成。

光緒二十六(1900年)年六月,沙俄侵略軍大舉進犯東三省。深受恩澤器重且為其保舉的時任黑龍江將軍壽山,率領鎮邊軍、鎮邊新軍與黑龍江各族人民奮起抵抗。在璦琿方向,鎮邊新軍後、右、中、左路軍與黑龍江城八旗兵並肩抗敵,先後激戰於黑河屯、卡倫山、璦琿城、匡安嶺、北大嶺等地,給予俄軍沉重打擊;於呼倫貝爾地方,鎮邊軍中、前、後路軍聯合義勝軍,在呼倫貝爾、西大嶺一帶,與敵人周旋達半個月,許多愛國將領在這場悲壯的反侵略戰爭中血染疆場,英勇捐軀。據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統計,二十六年七八月間僅各地陣亡的官佐:北興安嶺鎮邊新軍7人;呼蘭河口鎮邊軍7人;呼倫貝爾鎮邊軍2人;黑龍江城八旗及鎮邊新軍5人;西路小橋子鎮邊軍10人;二龍、博爾多屯鎮邊新軍2人;呼蘭鎮邊軍2人;西興安嶺鎮邊軍、義勝軍15人;觀音山鎮邊新軍2人;汪啟河口鎮邊新軍2人。鎮邊軍與鎮邊新軍一道為保衛祖國邊陲作出了較大的貢獻。

三、籌辦民團與造械並舉

恩澤在加緊操練新軍的同時,審時度勢地籌辦保甲、團練。光緒二十五年三月,恩澤奏報朝廷,稱保甲團練,業已開始舉辦。隨後,恩澤一麵嚴定④章程,一麵先從省城辦起,以十家為一牌,設牌首一人;五牌為一甲,設甲長一人;兩甲為一團,設正、副團總二人;五團為一路,設正、副路總二人。

至於其訓練方法,恩澤規定,每逢舊曆初一、十五,由路、團總以下諸人集練一次,責成附近駐防軍隨時督查操練諸法,加意梭巡,不容間斷,其旨在以駐防軍與團練相表裏,既以團練彌駐防軍之不足,亦以駐防軍助團練之勢、督團練之成,達到呼應靈通,相互為用。

為加強對保甲團練的管理,恩澤還於省內設保甲局(後改由將軍衙門兵司管理),主管其事。迨至五年,全省除呼倫貝爾及布特哈所屬各旗外,各地保甲團練之籌辦業已粗具規模,堪為可用。

此外,黑龍江由於添練鎮邊新軍,軍火需要日益急迫。恩澤考慮軍火製造乃軍中要務,如不儲備於平日,或難應付於臨時。然而,黑龍江省向無專門製造軍火的部門,原來所需,皆由吉林機械局兼造。如一旦發生事端,便有緩不濟急之虞。於是,恩澤奏請朝廷,要求仿照奉、吉兩省設局製造軍火的成案,選派妥員在黑龍江城擇地設立專局,督飭按實際需求製造,“以廣邊備而利操防”。清廷對此奏議給予了批準,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滿足邊疆的防禦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