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新任務之後,柳煙柔不得不陷入了一種焦躁的狀態,無論南宮聖岩的開導,阿依達的毒舌效應,還是自己的自我安慰,都不再有效果,她被這個消息延伸出來的可能嚇壞了,她陷在這種可能性中不能自已,她被困在了可怕的幻想之中。
在那個幻想裏,八皇子慕容南錦,一定是出事了,若非如此,憑著傅爾傑大將軍的能力和人脈,居然這麼多天了也找不到他,這怎麼可能,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出事了。
他出事了,出事了!這個念頭就像一個魔咒一般,一遍遍的回蕩在她的腦海之中,她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麼滋味,慢說猶如十五個水桶般七上八下,她簡直是在肯定,肯定那個人,或者正在某個地方慢慢腐爛,沒人認識他,沒人替他收屍,他就那樣被曝屍荒野,死無葬身之地!
再或者,他受了重傷,即使身為大夫,卻悲哀的醫者不能自醫,他身上沒有錢,口渴了沒有給他水喝,他就那樣奄奄一息的,等待著時光的流逝,等待著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奇跡,亦或是死亡......
但是她沒本事找到他,她不行!根本沒有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絲毫感應不到慕容南錦的存在,除了偶爾會夢見陸川之外,她從來沒有,夢到過慕容南錦,也對,陸川已經是上輩子的人了,對她而言,那是個永遠都不可能在見到的甜蜜的傷口,他將伴隨著這嶄新的人生,永無止境,她已經學會了夢中是一個世界,現實又是另一個世界了,可是南宮錦川沒有在夢裏打擾過她也就罷了,慕容南錦也從來沒有。
以前這可能沒什麼,但是現在,盡管睡得很不好,可是睡覺之間,柳煙柔一定要仔細的禱告一番,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菩薩,如來佛祖等等的她所知道的神佛統統都禱告一番,希望哪位一不小心聽到了她的禱告,然後讓慕容南錦入夢來,告訴他他的現況如何,告訴她他在哪兒,要怎樣才能找到她。
可是還是不行,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一定是被怪罪了,除了夢到過幾次陸川,他告訴她,他正在找她,找的很辛苦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為什麼到現在這個時候了,陸川還要來搗亂呢,人命關天,難道一條人命,比她對他的心,還要重要?柳煙柔咬牙切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啊,那是夢而已,誰有這個本事,想做什麼夢就能做什麼夢呢,又能真的怎麼樣?
於是在失敗了兩次之後,她有點崩潰,呆呆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柳煙柔默默流著眼淚想著自己跟慕容南錦的回憶,那鮮活的回憶,卻遙遠的,像上一輩子的事了,為什麼總是這樣,明明自己還很年輕,那顆心怎麼已經蒼老到,任何美好回憶都變得那麼遙遠,仿佛這隻是前世的回憶而已?
初見慕容南錦,是在中秋宴,她和一班女孩子,被當做八皇妃的候選人,陪著那個看似慈祥實則嚴厲的老太太正襟危坐。他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眼神中充滿著濃的化不開的憂傷,那一襲白衣似雪,從她那個角度看來,這位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王子,一定背後有一段極其悠長悲哀的故事,他的氣質,他的容貌,他的故事,讓她當時就對他產生了好奇。
那時候南宮錦川和她被設計,被分開,他不顧一切的來找她,要帶她走,她義無反顧的跟他私奔,情願放下一切,情願受千夫所指,情願一輩子背負著可能會連累別人的十字架,可是,柳名博趕來了,句句話刺中她的要害,帶著那麼多高手把她的錦川哥哥打傷了,那鮮紅的血汩汩的流著,帶走了她所有的勇氣,希望,未來,和決心,她撂下狠話,她跟那個與其說是人,像魔鬼更多一些的父親,又回到了那令她絕望的地方,她知道從此以後,她跟南宮錦川,便是一刀兩斷,永無可能了,她生了一場大病,最後決定先認命,在找時機,也許沒有這麼糟糕。
然後就看見了他,明明是劍眉星目,出挑的如明珠,卻隱隱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憂傷,這樣的憂傷,不知道錦川哥哥身上會不會有,他此時身在何處,可曾,度過了最初最難受的時光?
因著這可能性,她禁不住對他產生一種同病相連的感覺,然後因為種種原因,她被他扇了好幾巴掌,卻還要在心裏感激他扇得對,再然後......
一路回憶下來,柳煙柔猛然記起,她因為中毒失憶,被睿王爺親自照顧的時候,似乎曾經在無意識之間喊過一個名字,因而後來,他曾經問過她,陸川是誰,她是怎麼回答的,哦,最初為了掩蓋自己失憶,她說是曾經的一個朋友,後來死掉了,他當時還挑高了眉毛,一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樣子好像那個已經死去的陸川是他的情敵一樣,當時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感覺他的表情好怪啊,他不應該有那樣的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