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乃兵家常事,但是寧玉如的心越走越偏。
她看不慣趙飛雪如同一個透明的存在,一直在她寒冷的飛雪館領悟修煉;她更看不慣非煙猶如一個純淨的精靈,在流雲園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她的訓練。
寧玉如坐不住了。
她開始嫉恨,開始琢磨起歪點兒。她會在三個人一起演出的時候,故意不配合好,用了肆意的琴音去打壓另外一個,結果原本一曲優美的音樂,變得普普通通,隻顯得她一個人琴藝高超;
她會在幾個人竟要進行比賽的時候使用了各種方法去製造意外。比如那一年,她買通了趙飛雪的轎夫,讓她在臨演出之前摔了一跤,臉上掛了彩擾亂她的發揮。
又一年大賽前,她送給非煙一支靜雅的木蘭釵,非煙自然是視若珍寶,珍而重之地收藏。結果以後的幾天裏裏非煙一直是精神恍惚,直到上麵塗的藥粉揮發完。
漸漸地,那些懼怕和嫉妒隨著時間的流逝幻化成了一條條毒蛇,盤臥在寧玉如的心裏。直到那一年,寧玉如排名第三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再也追不上非煙和趙飛雪。
她一直活在自己設計的敵意裏,她一直認為另外兩個人的超越,是對自己的一種嘲諷,仿佛是在印證了自己當年的推測正確似的,寧玉如開始展開自己另一麵的強項。
她借著自己的身份和名望,認識了王陵,通過王陵,她又追隨了玉子憶;直到玉子憶把她進獻給太子,她開心地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不用怕被誰超越了。
她每日在討好拉攏太子的同時,幻想著她未來的榮耀。她將是太子妃,未來她還會是整個大煜國獨一無二的皇後,那時候整個天下再也不會有人說她的琴藝不如誰;也不會有宮中的哪個嬪妃比她更有才華,比她的琴藝更好。
也許,很多年以後,她還會成為那個至高無上的皇太後,無限地受人尊敬。
那就是她想象中的一生,無可超越的一生。
然而,夢還是破碎在一朝一夕之間。
太子被廢,貶為庶人,寧玉如的夢想瞬間灰飛煙滅。
她的努力她的掙紮,她的一切所作所為都隨著庶人那兩個字化為泡沫,以後的日子裏任由她苦苦掙紮,她似乎是也再看不到光明。
被廢後的太子,似乎看透了人間癡笑冷漠,不想再去計較什麼,隻想好好守住身邊的寧玉如。
但是,這在寧玉如的眼中,廢太子就徹底成了一個窩囊的男人。他這麼依賴自己,莫不是還要靠自己去養活不成?
“寧兒,我不要那天下,我隻想你能好好跟著我。我們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玉子寰第一次說出這樣動聽的情話。
“滾開,你這個廢人,你還真的想拖累我一輩子麼?”沒有感動,寧玉如幾乎是憤恨中夾雜著厭惡,嫌棄地推開那個不再尊貴的人。
她寧玉如要的歸宿,跟眼前是差著十萬八千裏的!
終於有一天,她忍受不了了,她要逃離出那個男人的拖累。
但是離開了玉子寰,她還能怎樣呢?在此之前,他們曾是那麼地榮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明音園的首席寧玉如配太子,簡直是天作之合。如今,她出去之後,誰還敢再收留她呢?
“你這個窩囊廢!”心中憤怒難以自已的寧玉如,終於拿起一把剪子閉著眼睛刺向了玉子寰,那個曾給過她無限尊寵的男人。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人在苦苦地往上爬,用著她自己獨有的手段和條件。她的意識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利用著身邊兒和自身的條件,在不顧一切地往上爬著。
可悲的是,她在殺了玉子寰之後,由於太害怕而忽略了玉子寰臨死的那些微弱的期待:“……去找展銘,他不會殺你的,你以後要好好地活著……”
她終究還是拿著錦囊去投靠了玉子辰,她要賭上一把,贏了,她就是玉子辰的恩人,玉子辰就會賜予她那些一直追求的東西。
然而,她不知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玉子寰那般對她仁慈,她幾乎毀了玉子寰的整個人生命運,但是,玉子寰卻沒有瘋狂遷怒於她。
他隻是想從那以後,她能跟著他一輩子,不離不棄。
然而,可憐的是他不知道,寧玉如的世界裏從來沒有愛情。
可悲的是她最終也沒有醒悟,她臨終的哀歎與後悔,也隻是她為什麼選錯了人,押錯了寶,她應該把錦囊拿給展銘的……
天空下起了冷清的雨,寧玉如的周圍,卻有火紅的彼岸花在詭異地搖曳,似乎在泣血般地呼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