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身邊兒的那幾個人都離自己而去了,那麼,自己走在這個時空還有什麼痕跡?
“可是,我的心隻有那麼大,我關心的,隻有那些個人。其他的,不論輸贏對錯,我無能為力。”碧螺不想說些無關痛癢的來欺騙他。
玉子辰眼底的期待漸漸消退,似乎是在經曆著艱苦的思索。他溫然的語氣讓碧螺脊背有些發冷:“碧螺,你不怕我強要了你?這樣你便再也無法回去見展銘。”
“你不會的,你說過,你向來不喜歡用強。不然,剛才你為什麼不順理成章,還要給我喂瀉藥救我?”碧螺盡量讓眼中顯得很平靜,她是想賭一賭。
“那若是我後悔了呢?”玉子辰的氣息,像一陣溫暖的風吹過碧螺的耳畔,有魅惑的小蟲般鑽進自己的耳朵,擴散到四肢百骸裏。
碧螺抑製住媚藥後勁兒發揮的作用,大腦飛轉。玉子辰一定還是不忍的,不然他沒有必要等到這個時候。雖然不能說他君子如風,但是玉子辰給她的印象,就是淡然儒雅、不屑於用那種卑鄙手段,甚至,他對她一直有一種前世便已經相識的感覺,她必須試一試:
“若是你會用強,也隻能得到一時。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你。”
盯著碧螺的麵龐看了許久,玉子辰眼中閃著痛苦:“你在賭。”
碧螺一怔,不語。
“若是你先遇到的人是我,你做的選擇,會不會不一樣?”玉子辰忽然語氣便得傷感:“你還是會一心等他麼?”
“想要聽聽真實的回答麼?”碧螺一時間也感染上了憂傷。看著玉子辰期待的目光,碧螺認真道:“那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模模糊糊的來到這個世界,模模糊糊的認定了自己的內心。我一直不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但是有一點,一旦我下了決心認了某一個人,便再也不會更改、永不背叛……假若真的先遇到的是你,我真的不知道。”
玉子辰眼中最後一絲期待,也終於變成了最終的絕望。是的,他已經得到過一次答案,但有時一個明智的人也會變得很幼稚,會傻到期待奇跡的發生。
“這個世界不公平。”玉子辰忽然站立在碧螺床邊:“林碧落,明明你先認識的是我,可是,你為何偏偏要失去了記憶,去愛上了他?”說著,他身影落寞如雪,睫毛微微顫動著,仰著臉眯上了眼睛。
從她回到上和園的那一次,玉子辰就已經發現,眼前這個李碧螺,隻是跟他的林碧落相似,卻不再一樣。
碧螺心中一驚,他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以前有種模糊的記憶一直看不明晰,現在卻老電影般顯現在她的腦海裏:玉蘭樹下,兩個五六歲、八九歲的孩童正在送別:
“碧落你要好好練習你的小楷,我以後會送你一套湘妃筆。”
“好!等我的字練習好了,便拿來給辰哥哥看!”
一支葉哨放在稚氣的小女孩兒手中,男孩兒笑盈盈的:“拿著這個!以後有什麼事兒,你朝我一吹,我便會來保護你!”
女孩兒珍而重之地收起放好……
有巨大的漩渦正凶猛地將碧螺吞沒,碧螺有些無所依護,似乎一直以來堅守的信念瞬時發生了轉移,變成了它的對立。記憶猛烈地抨擊著她的腦海,難以名狀的壓抑,衝擊得碧螺有些透不過氣。
“碧螺。”一個渺遠的聲音抓住碧螺正在晃蕩的靈魂:“你看著我。”
似乎是在漩渦中看到一根稻草,碧螺明知那不是真的,卻還是拚命地看了過去——眼前,一個身穿月白宮紗的女子,眉間正鎖著一抹憂鬱,她的麵容跟自己一模一樣。
“你便是林碧落麼?”終於看到了身子的主人。
“你在我身體裏住了這麼久,卻始終不能看穿我的記憶,不能把握我的心事,”林碧落有些憂傷:“是你自己的選擇,還是我的抵觸,才使你沒有愛上那個我愛恨交加的人。”
碧螺有些愕然,心中卻湧起強烈的不安,林碧落的靈魂此時出現,可是有什麼囑托?
“你不是一個個性分明的人,碧螺,你的感情太模糊。”林碧落有些可憐地看著碧螺:“你怎麼跟我如此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