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聽得竟是癡了。她沒有想到,雪見平時看著嘻嘻哈哈、俠女風範的,發出的感歎,竟是如此深刻。就像自己,穿越千年而來,不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場緣分麼?現在,她終於找到了,但她還有那麼一絲的顧慮,這個顧慮不是展銘選擇奪回江山的選擇,因為,那是他的使命,他背負了那麼多人的期望和性命。
若是非煙始終不能完全地放下心結,碧螺便打算一直守護下去,決不逾越雷池半步。因為這是一種千年的信任,足以媲美愛情。
“我現在不能回去皇宮、不能展示我公主的身份兒,不然會給母親這麼多年的隱忍招來大禍;碧螺,你卻是為何不願恢複了你林碧落的身份。任由我來冒領?”雪見打斷碧螺的思緒,她在這一點兒上有些不明白。
“那是因為,”碧螺淺淺一笑:“我喜歡現在這樣的位置,我喜歡李碧螺這個小樂娘所擁有的東西。也許將來我會因為我李碧螺的身份而更自由。”
這麼些年以來,雪見認識上得到的最大收獲就是,每個人追求的並不一樣。或者是你視若珍寶的東西,在別人那裏根本就是賤如草芥。看碧螺這番態度,雪見也就笑笑不再追問。
在林府陪著雪見過了些日子,碧螺也就重新回到了上和園,跟著茉莉和茉香練琴。好在,練琴既不是她為了消遣時光,也不是為了求生鍛煉技能,她隻是前世帶到這一世的愛好,是一種停不下來的事業。
此時展銘楚子風等人在朝堂上的部署,也是到了關鍵時刻,整日介也是忙得各個勢力範圍地來回跑,碧螺也是好些日子沒有再見到他們幾個了。這樣也好,非煙和她這段時間誰也不去提起這些人,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日子忽然間進入到十月份了,瑟瑟的秋意很是有些幹冷,卻也清爽。這天碧螺練完琴,看著園子的落葉,感覺似乎是回到了在洛陽的時候,那些辛勞而又安逸的日子,碧螺下意識地拿起了掃帚想要去掃落葉。
“喲!我當是跟了展大樂師之後,打雜妹的待遇有了不一樣呢!嘖嘖!這不還是在這裏掃地打雜麼!”遠遠地傳來一聲尖酸刻薄,碧螺心中一歎,好好的一個安寧下午,看來又要被寧玉如攪混了。
自從上次韓翠山、洛青前輩回歸之後,公開澄清根本不存在“得曲譜者得天下”一說,寧玉如那要挾碧螺跟她一起同流合汙、編造龍鳳共舞曲目來蒙騙榮貴妃的計謀,也隨之付諸東流,寧玉如自然是恨死流雲園之前的這些人了。
但是恨歸恨,寧玉如也覺得碧螺沒什麼用處了,也就沒有再過來刁難。今日卻不知是什麼風竟然把她給吹過來了。
“寧姑娘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碧螺也不想跟她這樣胡攪蠻纏的講道理,也自知講不過她,便也就自動忽略了寧玉如的咄咄逼人。
“也沒什麼。聽說你最近過得挺安閑,我便過來瞧瞧你究竟混得怎麼樣。如此看來,嗬嗬,倒是不錯嘛!”
碧螺不明白寧玉如今天找她會不會又有什麼事端,但是又一點兒可以確定,太子很忙,把她給忽略了。所以,她才會這麼無聊地來嘲諷自己。
也難怪,上個月的時候皇帝生了一場風寒,來勢凶猛,躺了快要一個月雖然是緩過來了,卻也是一下子老態盡顯。於是,朝中各個勢力自然是緊鑼密鼓地布置。太子一方、各懷政見的朝臣、再加上其他皇子也有不死心的明裏暗中各種交戰,的確倒是無瑕顧忌她們這些可有可無的人了。
就連榮貴妃之前對碧螺的威脅,也最終被碧螺的一段話給化解了:“給寧玉如服藥,使之不能懷有子嗣,也就同其他女子沒有什麼區別、不會影響娘娘日後部署。最重要的是,這個時候不能讓太子分心,不管是人意還是天意。”當時榮妃盯了碧螺許久,反複權衡之後,終於放了碧螺一馬。
碧螺依然記得當時自己走出皇宮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濕了。
事後碧螺問展銘:“你怎麼知道那樣一句話就可以?你就不怕榮妃把我扣留了,再也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