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的心猛地抽緊,她昂著頭似乎是要看出玉子辰有一絲絲的開玩笑意味,但是沒有,玉子辰的臉上此時寫滿了真誠。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樂娘,我們也隻是才見麵幾天,我們根本不了解彼此——”
碧螺講不下去了。“我願意”這三個字,其實人人都可以隨意說得出口的?玉子辰,他所表達的意思,此時即便是呆呆如碧螺者,也是聽得出其中的畫外音——他喜歡她。
可是,他怎麼要去喜歡自己呢?這明明是不可能的啊!碧螺心裏有些發懵地自言自語著,在這個講究門當戶對的年代裏,玉子辰,沐風王府的大公子,將來要繼承爵位迎娶豪門閨秀的儒雅男子,竟然在此時此地說他喜歡自己。
碧螺有些苦笑。在現代的時候,碧落帶著迷茫,意外地來到了這裏;如今卻不想在這裏人品大爆發,一下子桃花運如雨點兒般朝她打來,碧螺是不是在弄清她自己的心跡之前該一一閃開?
是該一一閃開。
碧螺自顧自地思索著,心中對自己的言語轉化在臉上卻是時而緊皺眉頭,時而苦笑感歎,弄得一邊兒的玉子辰很是不解,卻依舊淺笑著等著碧螺繼續往下說。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玉子辰看著臉色始終有些高興不起來的碧螺,也不去催促她,過了片刻也隻是寵溺一笑道:“那玉佩,你不用去管了。這枚玉佩,依舊是你的,是我名正言順送與你的。今晚七夕節熱鬧,府上有宴會我可能是出不來,就讓這一枚玉佩代替我陪著你度過這個七夕吧!”
說著,也就把那枚玉佩重新遞給碧螺的手裏。
碧螺這回是徹底地怔忡了,那枚玉佩是不應該屬於自己的。摸一摸頭上插著的那隻扁葫蘆釵子,曾是自己忽悠著楚子風買了送給自己,又被自己拿來刺傷過展銘的釵子,才是屬於自己的陪伴;而這一枚鳳凰玉,自己是受不起的。
想到這裏,碧螺叫住轉身了的玉子辰:“這枚玉佩,本來就不屬於我的,它的歸宿,更應該是那高牆豪門中人。”說著也就將玉佩還給了玉子辰,然後果斷轉身。
對碧螺的反應,玉子辰似乎是在預料之中,收了玉佩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看著碧螺的背影道:“晚上,我陪你一起去見子婉。”
上和園裏,眾樂娘依舊是在為碧螺擔心著,但是過了一陣子見碧螺平安回來了,頗有些唏噓不已,也就更加堅信了芸芸和茉莉的話。碧螺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也沒有多說其中玉子辰的幫忙。
來到開封這麼多天了,這些年華正美的樂娘們也都對帝都有了新的認識。帝都,不再像她們之前幻想的那麼親切美好,這裏畢竟是有才有財有勢的人的天堂,若是論到學音律過日子,還是回去故鄉洛陽樂坊的實在。於是,這些天樂娘們大多也都是抱著觀光遊覽、增加見聞的心態來平和度過的,也許,在沐風王府的表演一完畢,她們也就知足地回親切的洛陽去了。
這下大家見碧螺沒事兒了也就安心了,也就不再去提這些不愉快,於是眾人依舊是照例地去做著針線香包,看看比平時會不會有什麼長進。
碧螺自然是沒有心情來做這些。
“碧螺。”芸芸看著正在屋子裏發呆的碧螺道:“沒事兒了就好,今天過節呢,開心點兒,沒幾天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碧螺卻是轉頭看著芸芸,那目光裏充滿了考究:“芸芸,我不知道我現在喜歡的是誰了,我還是沒有你堅強。芸芸……我該怎麼放置自己的情感?”
碧螺也不顧什麼害羞了。俗話說旁觀者清,或許芸芸可以幫到自己認清一下現在的心緒。
芸芸竟是出奇地平靜,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提到藍睿就有些激動得把持不住,也許,芸芸也不再是那個怕事兒的怯弱女孩兒了。
“碧螺,很多事情,需要問自己的內心。有時候,心會亂,那正是你需要拋卻雜念的時候,你必須要明白什麼對你是最重要的。”芸芸此時竟然像是周身會發光一般:“我看得出來,你以前的時候喜歡的是楚畫師。”
看著碧螺有些尷尬的臉色,芸芸一笑接著道:“但是,那也許隻是因為以前我們身份兒低微,還隻是一個稚嫩的初音的時候,楚畫師從來不計較這些地幫助我們,因而你對他產生的感激相惜之情。當然,你也可能是真的喜歡他。”
看著碧螺有些迷茫的樣子,芸芸也是力不從心地歎了口氣:“螺螺,你現在要分清楚的是,你究竟是喜歡楚畫師,還是隻因為對他心存感激而產生的好感……這一點兒,很重要。”